孬种不孬种的,谁说了都不算。我的父亲要被人夺走了,我抛下他逃跑避祸,我才是孬种!
探车疯狂地鸣着笛,大熊从副驾驶的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他那健硕的身躯正好卡在了窗口,塞得满满当当。大熊扯着嗓子,叫道:“郭迁,郭迁你给我回来!现在回去已经完了,仗已经打完了,我们输了!”
“打完了······我们输了······完了完了,清县也要变成那些人宰割的地方啦······快走吧快走吧我们只能走了······真是的他们在搞什么······”听到大熊的说法,周边的群众一片哗然。我惊奇地发现他们似乎很了解协会和联盟局的运作,知道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从前作为一名魂主还未加入协会的我都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这些与武魂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人却摆出现在这副样子。
一个人兴许是喝了酒,高站在自家的摆满了花草的阳台上,手舞足蹈地大喊着:“完了完了,要变天了!你们看吧,那天空的颜色变啦,一会儿就到这边啦,大家都完了都完了哈哈哈哈哈······”
他的阳台下面,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想必她是听见了外面的响声,才出来看一看。她扒着自家的栏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我喊道:“孩子,别去了,快走吧。”
许多人也跟着老奶奶劝我,他们大概明白了我是被协会和县局救出来的孩子,回去送死,于何处都不合情理。但是他们和协会的人都一样,是绝无可能理解我的。只要天边那朵金色的云霞不恢复本来的颜色,我就不能走出去,除非我死。
“郭迁。那是郭迁!”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上面响起,我想也许是某个我的同学。一年里不见,能认出我看来是关系较为近的了,原谅我听不出你是谁。
“郭迁,你已经没用了。你回去已经没用了!你行行好吧!”
“你行行好让我走。”
眼看着他的车要追上来,我跳上砖铺的人行道。
远方的云彩渐渐地暗淡了,那一顶金色的羽衣轻柔地滑落。金红将的无量阴气所展演出来的神宫仙府,也被无形的卷轴卷起收了,变得模糊失去了轮廓,抹掉了界限。
快一点,再快一点!
美丽绚烂的图景消失了,天空再度回归原日的朴素淡雅,蔚蓝上点缀着棉白。间杂着的爆破声与重物撞击的沉闷响声也已经许久未在听见,那几栋遮挡视线的大楼后面,也已经不再升起袅袅的黑烟。战场归于宁静,喧嚣却在我的背后。有一个人喝了酒,他在唱歌似地喊叫,让我向前走。
廉颇也说,主上,我们不如走。
“你是我最亲的人,廉颇——除了我妈那就只有你。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和我站在一起。”
“主上欲战,颇万死不辞。然而生之有义,不可轻舍去。君父对主上有养育之恩、教化之恩,主上要回报君父,就应该照他的话好好地离开,就应该完成他未尽的梦想。”
“梦想?”我在意识里冷笑,“我就是梦想谈多了。我们说点儿现实的,我和我爸一样,最注重名节。我不能让人家知道郭将夜的儿子是个孬种,把他爹抛下了自己偷着跑——甭管是为了什么,只要我跑了我就没有了名节;也不用问原因,只要我留下来我就是好样的是条汉子——傻也是汉子不是孬种。”
“那祖上延传至今的梦想,究竟要谁来继承呢,究竟要谁来完成呢?”廉颇的腔调变得同大熊一样,让我很不舒服,“主上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终结武魂时代而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