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宛白怕的从来不是万劫不复,而是在通往万劫不复的道路上,唯她一人。
她无力地轻轻靠在身后冰冷的车壁上,眸中闪着微薄的水光,脸上的颓靡之色尽数落在旁人眼中,半分不掩饰。
她也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发生这样的事以后,能毫无保留地将心绪说与另一人听,可她这一生,赢在理智,败在理智,她最大的伤,在于一份超乎常人的冷静。
后来的时日,她一言不发,半句话都未曾与孟皎说过。
若不是那一日,她清越出尘的声音让他难忘,孟皎都怀疑这位姑娘是个哑巴了。
抵达东锦城时,是一个漫漫的雨夜。闻宛白跳下马车时,虽然多披了一件外袍,依旧冷的一哆嗦。
孟府。
她抬头,借着黑夜中微弱的光,打量起那高高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二字。
既来之,则安之。
孟府的人在看见孟皎后,显然十分欣喜。孟皎虽然是孟府的庶子,但是这些年来,因着聪颖与勤奋,也得了老爷不少赞赏。不过,见了孟皎,却不见孟娆,众人不禁有几分失望。
孟娆已有多年不曾回过孟府。
孟皎将怀中的书信递给父亲,十分有礼地说道:“爹,这是阿姐让我交给你的。”
孟皎的父亲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启了信封,展开单薄的信纸,匆匆扫了几眼。
他突然望向孟皎身后的人。
孟皎侧开身子,露出身后一身华贵白衣,娉婷而立,眉眼如画的女子。
闻宛白微微颔首。
孟皎的父亲却是微微一愣。
这女子的眉眼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位故友。
“这位便是信中的姑娘了?”
孟皎点点头,古怪地看了一眼他父亲,毕竟,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女子,总归是不好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孟父作势轻咳了一声,随后别开了目光。
闻宛白轻轻抿了抿唇,眉眼间独有三分清冷之气,一袭白衣,灵动翩然,而那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添了七分的妖冶,挑眉的动作由她做来,便极为邪气。
笑起来妖冶到极致,收起笑意,便立刻成了不怒自威的清冷谪仙。
这世间之人,能有闻宛白这般容颜之人,早已少见到极致。
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孟父立刻安排小厮为闻宛白准备上等的厢房,笑眯眯道:“你这孩子,回来之前也不提起知会一声,否则房间早就收拾出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并非是孟皎不想,可是信件送到孟父需要时间,在这一段时间中,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信件被截胡,他们遭遇不测,即便有人保护,也躲不过暗处的人的。
这是孟娆特地嘱咐他的。
闻宛白眯了眯眼。
“孟叔叔不必怪罪孟皎,他只是考虑地更周全罢了。”
赶了这些天的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乏累,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偏偏有人在认真听她说。
豆大的雨水砸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水花。
她跟着匆忙赶来的仆人出了书房,很快就被引到一处精美的房间中。
闻宛白对屋内的陈设并无多大的兴趣,颇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在床榻边轻轻坐下。她在意的是,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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