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路上多了一人,相互间不免多了分照应。
男子说,他叫溯北,今年二十余一,家乡闹了饥荒,逃荒到南鸣山庄附近,恰好撞见了南鸣山庄贴通告纳新,他便第一个报了名,他不过是想南鸣山庄赏口饭吃,只要不饿死,怎样都可以。
这一套说辞天衣无缝,阿茶听的津津有味,话本子估摸着都不敢这么写。
可不知为何,闻宛白心中突突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或者说,已经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发生,她却无从得知,更回天乏力。
蛇亦是生灵,她这双手虽染尽鲜血,可对生灵的敬畏之心,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所以,她并未选择一同吃烤蛇肉,而是起了身,走远了一些。
她方才并非是毫无征兆地试探溯北,这个表面上野蛮凶狠的人,内里可能是截然相反的人格。
溯北,溯北……
“北”之一字,引起了她的注意。但此人只一莽夫,如何会与强牵扯上关系。
百里无月在竹林中擒了只野兔,烤好后,食物的馨香不禁馋的众人纷纷流口水。
于是,百里无月将兔肉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分别给了阿茶和溯北,比较大的那一块肉则是被他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只见他起身,缓步走向闻宛白的方向,唯恐惊扰了她。
闻宛白听见身后“沙沙”的脚步声,虽然压的极轻,但还是轻而易举就听出来,是百里无月的脚步声。
她并未转身,野兔的馨香飘进鼻尖,她一双平淡无波的眸望向远方,葱削般的玉指轻轻按着一根竹子,“我不吃。”
百里无月温柔地看着她的背影,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敢将心底最深处的欲望释放。,那近乎贪婪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宫主,不是蛇肉,是兔肉。”
他垂了眸,压下方才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兔肉。
闻宛白突然想起,苏晔之提过,宋玉裴生肖卯兔,而她本一心一意要取宋玉裴泪水,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即便是香气弥漫,她也再无半分心情。
不得药引,食难下咽。
她转过身,推开那被烤的金灿灿的兔肉,尽可能保持声音平和,“你吃吧。”
百里无月微微一愣,态度难得强硬。“宫主,你若再不进食,恐有性命之忧。”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抬起的清秀眉眼间堆满了认真的意味。
闻宛白心情阴郁,自然听不进他的言语,脾气暴躁起来,微微施力,那兔肉未被百里无月拿稳,不慎坠落在地。
“本宫说了不用,你聋了?”
百里无月咬了咬下唇,脸色愈加苍白。
不远处,有一个女子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贪婪地捡起地上的兔肉,一边跑一边狼吞虎咽起来,百里无月正欲抬脚去追,却被闻宛白拦下。
“便是追了也无用,难不成将肉要回来?”
百里无月顿住脚步。
天晓得他为了抓这一只野兔,废了多少功夫。就这样便宜了别人,他心中委实有几分不甘心。
宫主既发号施令,他不敢不从,只是面上有几分不愿。
这时,那女子似乎因为吞咽的过猛噎到了,她猛烈地咳嗽起来,突然跪在了地上,还有大半块兔肉就那样跌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闻宛白抬脚走了过去,她皱了眉,居高临下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近乎说不出话来,拿手指在地上努力画了两个字,闻宛白努力辨认,这才看出来,是“阮年”二字。
按理说,只是饿了一日,应当不至死。这女子的反应过于奇怪。
“无月,有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