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挂着零星的几颗星,弯弯的月高悬于空,皎洁的流光为人间镀上一层光彩照人的银辉,人声鼎沸的街道之上,灯火通明如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流云可有来信?”
那一日虎口脱身,闻宛白便让百里无月书信一封回了水月宫,询问那可能被遗落的信纸一事。
闻言,素来没有什么多余的面部表情的百里无月不知为何有几分紧张,他捏了捏衣角,小心翼翼地回道:“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宫主不如再等两日。”
百里无月望着闻宛白的背影,因为她看不见他突如其来的神情变化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闻宛白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并未转身,只是听他这样说,便放了心。
她突然在一个小摊前顿了脚步,拾起一枚普普通通的簪子端详起来,粗糙的质感让人颇为不适,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这簪子的样子,与她记忆深处的那一枚重叠,手下不由用了几分力。
见状,百里无月立刻付了银钱。跟着宫主这样长的时间,他知道面对喜欢的东西,她总会犹豫不决,于是便擅作主张买下。他已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可这一次,宫主却并未责罚他,百里无月不禁有几分意外。
闻宛白皱了眉,终是没说什么,匆忙塞进怀中。
闻宛白正欲抬脚向前,目光却忽的一凝,不远处有一位姑娘,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察觉,半分也不收敛,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甚至抬脚走近。
闻宛白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这位姑娘的容貌是如何姣好,而是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丢下水月宫的桑白。
“又见面了,宫主大人。”
她面上笑吟吟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炽热,烧的人颇是不自在。
可闻宛白却是面不改色,勾了勾唇,“是啊,又见面了。”
“不知宫主可否赏脸,酒楼小座片刻?”
百里无月警惕地看着此人,心头一阵不喜,唯恐她会对闻宛白做出不利之事。
闻宛白挑眉,抿抿唇。
这女子,很是熟悉,除了在水月宫,她们一定还在何处见过。
酒楼内,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将楼下车水马龙的情景一览无余。
闻宛白懒懒斟了一盏酒,仰头灌入口中,辛辣的味道刺激的整个人无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那女子颇是有礼地坐着,话儿却不大老实:“宫主可真是美,连喝酒的姿态都这样摄人心魂。”
百里无月当即拔剑,“不得无礼。”
闻宛白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将半拔出的剑归了位。
“暗卫可不是该在暗处,宫主这新暗卫未免过于明目张胆。”她努努嘴,试图三言两语挑拨闻宛白与百里无月之间的关系。
闻宛白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她心机的小模样,饶有兴味地朝已有几分怒意的百里无月道:“说的有几分道理。”
“既然碍着他的眼了,便先下去吧。”
百里无月咬牙,终沉声应“是”,旋身而离。
他离开后,桑白倒是行为举止散漫起来,懒懒靠在椅背上,闭了眸,神情颇是惬意,他忽觉一片阴影笼罩,启眸,却见闻宛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面前。
闻宛白勾起他的下颚,“舒服么,三殿下。”
桑白一愣,突然笑了。
“何时发现的?”
他不再刻意压着细细柔柔的嗓音,而是流露出正常的略显低沉的男性嗓音。
闻宛白捏他下颚的手愈发用力,眸子一点点变得凌厉,“想不到当今三殿下,竟有女装的癖好。”她只是察觉到,桑白这张脸越看越熟悉,可一时想不到会是何人。
她方才走得近了,却闻到一股子奇特的熏香,像是宫中特制的。而桑白的手如此宽大,不像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