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何故缅怀。
有些恨,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感受得到的。
所以他走了。
走的那样干脆。
丢下这般孤独无依的她。
闻宛白总觉得这被抛弃的感觉过于熟悉,以至于苏晔之此举击中了她心底最为柔软脆弱的地方,彻底伤了她的心。
此事无关风月,无关爱恨。
唯独关乎,她心口为数不多的软弱。
闻宛白立在拐角处,旋然转身,泰然自若地望向不紧不慢走上前的陆思鄞。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能够恢复听觉,已是极大的不易。
“小聋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陆思鄞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对于闻宛白的反常,深感莫名其妙。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个别扭的小哑巴,他想问些什么自然也是问不出的。
不过,看来这还是一个有故事的小聋子。
闻宛白淡哂,对这个称呼有几分不喜。
她如今听得见不是么?
陆思鄞笑嘻嘻问:“想恢复声音么?”
闻宛白一怔,随之点头。
在他们未看见的地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探着头偷听他们的对话,赫然正是那一日武器铺的店小二。
他回到武器铺,对店主道:“水月宫目前并无异样,小的打听不出任何有关闻宫主的消息。只是回来的路上又碰见那日的女子,看起来没有半点宫主杀人如麻的,您是不是弄错了?”
武器铺的主人摸了摸下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是她,一定是她。”
他提起手中的刀,狠狠拍在案上,嘴角的横肉紧跟着颇是渗人的一抖。
回到宅院,闻宛白这才打开手中叠得齐整的衣裳,月牙白的缎子,质地柔软,精致的纹理触手可及。她委实不大喜欢这身上的粉衣,而这如月光般皎洁的白,恰恰是她所爱。
她换上新衣,在铜镜中粗略地打量了一番,镜中的女子螓首蛾眉,唇不点而赤,恢复能力比她想象中要快上许多。她的手抚上铜镜上的脸庞,这,真的是她么?
侍女垂着头入内,细弱蚊吟:“姑娘,您的药。”
那日她为闻宛白换衣,闻宛白身上的伤着实是吓了她一跳。直至今日,她心中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闻宛白眨了眨眼,望着侍女诚惶诚恐的模样,淡哂。
侍女怆然抬眸,面前却是神色昳丽的女子,不由大惊,跟在陆思鄞身边这样多年,她也并非见识短浅,却还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陆思鄞当真是捡了个宝。
继而有几分愤愤不平,她也不过是个乞儿,凭什么要她们来伺候。
闻宛白抬起瓷白的药碗,一饮而尽,无半分痛苦的神色。
陆思鄞配的药主治方向依旧是她的哑,可成效依旧不大。
这一次,误打误撞,医好的是她感知外界的能力。
从前,她感受不到这世间冷暖,可现在,却不同。
当她推开窗,寒风裹着雪花簌簌扑面而来之时,才知这冬日何其寒冷。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背部的伤口,这么久了,原来还是会疼的。
她抬起笔,蘸了墨,写下寥寥数字,告知陆思鄞此事。
彼时,陆思鄞的眉头却皱得愈深。
他两次下药,本意都是她的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