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收何其聪慧,闻言顿时明白,喃喃说道:“自大业十年,杨广征发天下兵第三次攻打高句丽时,骁果军便是出关北上,及至大业十二年七月自洛阳前往江都,骁果军离开关中已近四年了”。
说罢又是皱眉说道:“将士近四年不得返乡,必定是思乡心切,军心有所动摇这是必然,但这怎会促进杨广败亡?”
高冲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肯定会,要知道杨广身边谗臣佞臣不止一二,见此天下崩乱,如何不起异心”。
薛收微微点头,皱眉思索着,心中在想,杨广身边究竟是谁最有动力,却又是听得高冲咬牙叹道:“只恨不得手刃杨广”。
听的这话,薛收有些惊诧,高冲见状便将祖父之事讲述出来,听得杨广为了一个妖后张丽华,竟是暗中杀害有功将领时,薛收亦是气的咬牙切齿,一时间,又是想起狱中自尽的父亲薛道衡,不胜悲戚。
二人之于杨广具都是血海深仇,一个祖父,一个父亲,皆是被杨广所害,同病相怜,年岁又相差不大,很快,二人便是引为至交。
这时,高冲亦是忍不住询问起两家之间的关系,得知高冲从未去过河东薛家,薛收当即明白。
经过薛收一番讲述,高冲可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家外祖父与薛收的祖父薛孝通乃是同族同房的叔伯兄弟,薛孝通的曾祖薛谨同样也是外祖父的曾祖,未出五服,这个关系在大宗族里关系隔得并不远。
只是河东薛氏西祖房一脉在薛谨三子薛湖这一支发展壮大了,而高冲外祖父那一支便没落了。
正当二人相谈甚欢时,府中侍女来传,高君雅已经回府,唤他二人一起用膳。
薛收看了看窗外,亦是失笑道:“竟不知不觉已然天黑”。
“与表兄交谈,如饮醇醪,不觉自醉啊”,高冲起身笑道,二人交谈一下午,这称呼亦是愈发亲切,“便是这时间变换,亦不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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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之将我比作周公瑾,我可不敢当啊”,薛收亦是性子开朗直笑道,整理边幅起身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直吓得高冲一个激灵,忙是搀扶,只见得薛收脸色煞白,高冲忙是说道:“这起得急了,血液不畅,且慢点”,而后看着薛收弱不禁风的身躯,甚是忧虑道:“表兄这身子还是差了些,需勤加锻炼”。
这一世可不能让如此大才英年早逝,这个时代的名医应该就是孙思邈了,高冲心中暗想。
薛收摆手笑了笑,“生来如此,老毛病了,不碍事”。
见得二人联袂而来,高君雅亦是笑道:“看来你兄弟二人已是亲密无间了”,各自落座,席间亦只有高氏父子和薛收三人。
席间高君雅提到年后将经略巴蜀,惋惜叹道:“只可惜伯褒体魄略差,恐经不起蜀道艰险和严冬风霜,要不然伯褒随我一同入蜀,也好为我筹谋一二,当是再好不过了”。
高君雅虽然是说的委婉,但是高冲二人都是听明白了。
薛收现在乃是白身,进京也想要投奔李世民,若是身子强壮些,由高君雅征辟,一同入蜀,届时建立一些功勋,也好作为进阶之资。
薛收闻言亦是拜谢,“多谢姑父好意”,而后亦是一脸苦涩,“只是我这身体行走几步路便是吃力,入蜀一事,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高冲皱眉想了想,直说道:“我听闻太白山中有一高人,医术高超,年近八十,而容貌气色、身形体态竟如同少年一般,或可遣人寻访,恳求高人出山,为伯褒表兄诊治”。
薛收听得大喜,忙是拜谢,若真有如此高人能医他,自是好事。
高君雅眉头一挑,思索道:“你说的可是孙思邈?”
“阿耶知晓孙道长名声?”高冲惊问道,他发现父亲怎么谁都知道。
“略有耳闻”,高君雅点点头道,“西魏独孤信曾赞其为神童”。
而后话题又是转向巴蜀,当得知蜀郡司马高表仁乃是自己的堂叔时,高冲麻了。
看了看对面温文尔雅的薛收,高冲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世家大族。
酒过三巡,高君雅忽的看向高冲,“今日与唐王商议,经太史局选定吉日,正月初十,便是你成亲之日”。
高冲一口酒喷了出来,“正月初十?今天几号?”
薛收见状朗声大笑,“今日腊月二十五,仅剩半个月了,在此先恭喜攸之了”。
“半个月?”高冲愕然,顿时有些紧张了,看向高君雅,“阿耶,会不会太急了些?”
高君雅瞥了他一眼,“唐王嫁女,一应礼节流程自有礼部操办,急与不急,又不关你事,你且安心等候便是”。
好家伙,唐王嫁女就了不起了,倒是不关自己这个新郎的事了。
不过细细一想,倒确实如此,自魏晋以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已经是简略了许多,又有礼部官员协办,高冲这个新郎倒确实是不用操心。
翌日,东方亮起鱼肚白,高冲便是翻身起床,在这个时代,倒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特别是习武之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每日里必须勤练不辍,否则久离马鞍,便会如同刘备一般,髀肉复生。
来到武场,高冲赫然看见高君雅已在场中,坐在马背之上,来回疾驰,手中马槊舞得虎虎生风。
见得高冲到来,高君雅慢慢停下,点头赞道:“不错,本以为你昨日回家,今日定是要睡的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高冲闻言不由得笑道:“在阿耶眼中,我竟是如此没有毅力么”。
“上马”,高君雅眉头一挑,意味十足。
高冲闻言大笑,高雄去一旁马厩牵来战马,高冲翻身上马,“阿耶,好久没跟你练练了,当心了”,说罢取下双锏在手,略做准备便是打马便上。
当的一声,高君雅一寸长一寸强,当胸一槊刺来,高冲竟是毫不避让,左手一锏击打槊尖,马不停蹄,欺到近前,当头便是一锏砸下,当真是一寸短一寸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