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义已经是古稀的人了,舒安两口在的时候,像这种活儿,根本就不让他干。可是如今境况突变,实在是没有办法。老人家正闷头挥着镰刀,随着舒晏的喊声抬头一看,唬了一跳:“坏了,要下雨了。”
这下可把几个人给急坏了。因为稻子不收割还好,收割好的稻谷是最怕雨淋的,容易发霉。尽管现在的天气,不会像夏天那样,暴风雨来得那样快,但这雨至迟也不会超过天黑之前。他们两家都没有牛车,甚至一辆独轮车都没有,这些稻谷可怎么往回运啊!
大家正为怎么往家运稻谷的事犯难呢,不想却发生了更令人着急的事。谢公公年事已高,刚刚闷着头劳累了大半天,再加上抬头望天一着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腿脚发软,险些晕倒在地,幸好舒晏及时扶住。
即便知道要下雨,此时应该更抓紧点时间多收割些稻谷,就算不能运回家,至少可以垛在一起用干草盖上也是好的,但舒晏顾不上这些,人可比稻谷重要得多!
舒晏扶着谢公公靠在一棵树下,正在暗暗发愁,忽然看见远处有一行人,大约有二十来个,此外还有两辆牛车,直奔他们这里来了。及至近了些,又发现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拿着镰刀。
“夏公公,你们这是干嘛去?”
“当然是给你们收稻谷啊。晏儿,你这孩子,一个月前不是和你说好了嘛,你家收稻谷的时候跟大伙儿说一声,大伙儿宁可自家的稻谷不收,也要替你们两家收的啊。你们两家这老老小小、病病歪歪的怎么能干得了这活儿!”
原来,一个月前,夏亭长就跟舒晏和芷馨说过,大家会帮助他们收稻谷的。可是舒晏是个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求人的。所以他从没向别人提起过今天收稻谷的事。他虽然不想别人帮忙,可是他的乡亲们却惦记着这事,只是不知道他们哪天收。今天有人看见他们去收稻谷了,大家一传两,两传三,不一会儿就有二十来人自发的组织起来了。
舒晏一看有牛车,赶忙打算将谢义扶上牛车。
“谢公公,快上车,咱们先回家。”
谢义坚决不上车:“不行,我没事,收稻谷要紧。”
舒晏哪里肯听,忙叫芷馨:“芷馨,快扶谢公公回家,这里有我们呢。”
芷馨扶谢义走了之后,余下的人开始收稻谷。这二十个壮年小伙子,和这老弱病幼的五个人比起来,这战斗力,简直相差了十八个等级。酉时以前,这两家的稻谷全部收割到家。舒博士赶忙张罗着留大家吃饭,可大家都谢绝了。舒晏无奈,送走了大家,刚进门,大雨就下起来了。这场稻谷收的可真是时候。
收完了稻谷,舒晏还是不能闲着,他马上去看谢公公。谢公公嘴上说没事,但舒晏还是帮他请了医匠,医匠诊了诊脉,摇摇头道:“年纪大了,恐怕不能恢复了,抓些药,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舒晏听了直流眼泪。谢公公是看着他长大的,舒晏也把他当做亲祖父看待,从没把他当作外人。舒晏按方子抓了药,喂谢公公吃下去。
舒晏给父母设了灵位,逢年过节的做些供奉。虽然父母被洪水冲走之后,没见到尸首,但所有人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活着的了。韩家却因为刘氏坚持不愿承认丈夫已死,所以她家就没有为韩宁设灵位。越是下雨天,越是思念亲人。舒博士、舒晏、芷馨、若馨等人都在家里掉眼泪。别人还好,芷馨的母亲刘氏却受不住,再加上今天劳累了一些,喘不过气来,咳嗽不止。芷馨赶忙按照刘医匠的药方去抓药。刘氏吃了两剂,安稳了一些。
自此,舒晏和芷馨两个人在繁重的家务之外,又同时多了一份照顾病人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