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谈论到那些“糊口的营生”时,阿道夫的口中充满了轻蔑之意。
除此之外,热衷于建筑的阿道夫还经常带着库比席克一起去看那些城内的建筑,他曾经对着库比席克意气风发的描述着自己心中的城市蓝图,教堂、歌剧院、地铁站、交通路线……一个由自己所建立起来的繁荣城市。
他的演讲当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从歌剧表演当中学到的演讲方法,让他举手抬足间都拥有一种莫名的魔性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忘记他在说什么,只是被那股动作和气势所折服,下意识的相信他的话。
不过……偶尔库比席克也会困惑的反问。
“那么,钱从哪里来呢?”
然后,阿道夫便会不满的盯着他,他过于严肃和冷峻的面容,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目光会让人感到恐惧,当库比席克的母亲刚见到前来拜访的阿道夫时,就忍不住被那双眼睛吓住了。
“你朋友那双眼睛真不得了啊!”
库比席克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他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当中的恐惧要多过赞赏。
“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不重要!”
而看着面前的朋友,阿道夫恼怒的说道。
至于关于他在维也纳的求学遭遇,他并没有说太多,仅仅只是说通过了学院的要求,库比席克因而衷心的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因为他终于能够向着艺术的目标前进了。
这个消息,同样让阿道夫的母亲克拉拉太太倍感欣慰,她患上了重病,阿道夫的归来和录取消息,让她感到了些许慰藉。而在其他时候,阿道夫则会带上自己唯一的朋友库比席克一起去郊外,这也是唯一会感到放松的时候。
……
正值春季,万物生长。
林茨郊外,山毛榉笔直参天,也有红叶闪烁的灌木林,深深呼吸一口,便有湿润的空气充满肺叶。走在林间道路之上,两位友人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感。
“古斯塔夫,你看那只松鼠。”
抬起自己的手杖,阿道夫指着树梢上的松鼠说道,示意自己的朋友去看。
而他口中的“古斯塔夫”也就是全名为奥古斯都·库比席克,因为习惯,阿道夫有时也会叫朋友古斯塔夫,即是因为调侃,也是因为他早逝的哥哥叫做古斯塔夫。
库比席克顺着手杖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树梢之上,一只花栗色的松鼠正翘着尾巴,那憨态可掬的格外惹人喜爱。
“多可爱的小家伙啊。”
阿道夫赞叹道。
“是很可爱,怎么,见惯了维也纳的城市,难得看到松鼠感到很愉快吗。”
库比席克不禁笑道。
他了解自己这唯一的朋友脾气,固执,保守,厌恶女人,崇拜英雄,是近乎禁欲主义的人,他常哀叹自己为何不是生在一千五百年前、英雄辈出的古典年代。在他的身上有着很深的古典情节,虽然他一再说自己不喜欢乡村,不喜欢待在林茨这个小地方,但却难掩他对于自然风貌的喜爱。
“维也纳是很好的城市,不过……哼。”
阿道夫说着,仿佛想起了维也纳的不快事一般,冷哼一声。
“我看过你在维也纳的画,建筑画的不错,细节画的很细致,却始终都没有什么人气……我想你不是讨厌城市,仅仅是因为你讨厌太多人而已。”
一边走着,库比席克拂开面前的细长树枝,口中顺口说道,阿道夫想了想,却意外的点头同意道。
“可能吧。”
这是安宁的一天,两位挚友在林间漫步,放松胸怀,但在第二天,库比席克的门外却罕见的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打开门,出现在库比席克面前的是他所从未见过的一幕,他那个自负傲慢的朋友阿道夫,此刻他看上去十分憔悴。脸色苍白的见不到半点血色,他的目光呆滞。
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医生说,我的母亲……无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