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便微微扭回头,愣愣地看着地上豆大的雨珠。他很明白,此刻若放了万和顺,那他日后万一翻悔,便再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天赐良机了。
但他退却了。他不敢把他的一切都在此刻孤注一掷,他不敢像夏元龙一样,为了改革事业,能拼了命的将万和顺逼上绝路。他为了克服内心的犹疑,转而一遍遍劝自己要相信身为王爷的他绝不会食言。
于是,卫怀犹豫地回过头来。
夏元龙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敢放松。
“都回去吧。”他最终还是说道。
夏元龙失望地低下头,那感觉像是从万丈高崖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他茫然地看着渐渐退去的百姓,见卫怀捡起藤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卫先生,你劳苦啦……”万和顺抚了抚他的背,然后带着那虚伪至极的笑脸转身登上了车。
马夫驾着车在夏元龙面前奔驰而过,飞溅起一身的泥水;抬头望天,雨势已然不大了。
“人英,你还跪在那儿干什么呢?起来呀。”杨怀绳问道。
“仲方兄,你怎么还不知道?”夏元龙几声苦笑,仰天长叹。
卫怀的期望终究落空了。万和顺回府后不久,便往书院递了回批,众人看了,说是此制‘但有根茎而少枝叶,失于详细,不知头绪。还请卫公详定方略,然后推行’。
杨怀绳气得将回批一把夺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这万和顺真是狡诈!他还不是明着回绝咱们,而找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籍口,让咱们有苦说不清!等详定了什么方略,都不知猴年马月了……”杨怀绳叹息道。
“卫兄,你当时为什么就服软了呢?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懦弱的人啊……”夏元龙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问道。
卫怀默默转过身子,“我……我也不知道,我可能……但……”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最后只得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要编写下去,是多么繁浩的工程啊……”夏元龙一想到此地,心口就绞疼起来。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就说明还有一丝转机;他叫我们写方略,那我们现在写就是了!”卫怀用藤拐一杵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我铸了大错,便要补过……”卫怀将脸朝向他二人,“不知两位兄弟,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夏元龙和杨怀绳登时一撩衣袍,跪拜在地:“不管及民犯了如何的重错,我们都得跟着你一起扛住这改革之业,焉有不助之理呀?!”
卫怀急忙拉住夏、杨二人,说道:“那我们就写一部《新法行要》,共谋治国之方略!”
“拿纸笔来!”
夏元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