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权一行数十人来到宽阔的校军场中,却见一个打扮做金吾卫禁军千户的青年正自率领千余禁军士卒离开校场,返回紫禁城。
待得那千户看清是宁王朱权率众到来,忙不迭的下马见礼,赫然却是颖国公傅有德的第二个儿子傅让。
校军场的大门尚未关闭之时,众人耳边陡然传来一阵马蹄纷乱之声,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喝骂,负责把守校军场的明军士卒慌忙让开两边。数十匹战马鱼贯而入,一个面有疤痕,身穿甲胄的将军率领着数十个彪悍的士卒来到了场中,赫然却是朱权的死对头,凉国公蓝玉。
朱权眼见蓝玉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心中不禁苦笑忖道应天城里的头号横人蓝玉也来了,你帖木儿国的人若想单打独斗之后再来个群殴,都不愁找不到对手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跟随满剌哈非思身侧的几个随从。
蓝玉目下虽是威名赫赫的凉国公,却过得很不如意。元朝皇帝父子死了,元朝太尉蛮子死了,就连王保保的弟弟脱因帖木儿那一干鞑子高官也乖乖臣服了。没有鞑子军队可以讨伐的日子让他觉得很无趣,平日里和一众腐儒在庙堂大眼瞪小眼的日子让他厌烦无比,无尽的失落让他分外怀念昔日统帅大军踏平金帐的情景,尤其怀念草原上那寒风如刀。
蓝玉策马来到数步之外,翻身下马后见过了朱权和满剌哈非思。
庄重肃穆的诏宴之上,满剌哈非思自然不会注意到蓝玉此人。可是此时此刻,眼见到蓝玉以及他身后自王二虎以下的卫士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气,自幼厮杀征战的直觉无不告诉他们,这群气势汹汹,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敌意和冷酷无情的汉子也和他们一样,经历过了无数惨烈异常的浴血厮杀。
昔日捕鱼儿海侧之时,明军曾俘获帖木儿国使者。蓝玉知晓这个名为帖木儿突厥跛子,竟自称成吉思汗的子孙,内心之中自然对其充满了敌意。在他看来,所有自称铁木真子孙者,都是大明的死敌。听得马三保诉说,得知秦卓峰意欲和这个鞑子大汉比武之后,不禁对秦卓峰大笑道“待得旗开得胜之后,便由蓝某做个东道,和秦老爷子来个一醉方休。”他昔日夜袭庆州之际,曾得秦卓峰助力。心中虽不喜宁王朱权,却对他这个艺高胆大,性如烈火的师傅对上了脾胃。
满剌哈非思虽不会武功,却也是见多识广之辈,此时自然早已看出秦卓峰绝非易于之辈,略一沉吟之下问道“比武却是什么个规矩?”
秦卓峰自忖昔日和卫拉特部族的大漠飞鹰拓羽也只是旗鼓相当,心知这些异族未必不是藏龙卧虎之地,自打在鸿胪寺初见哈克苏之际,已然对其分外留神。早已看出此人并不会拳脚功夫,心知若不让对方用最为擅长的骑射之术,只怕难以令其心服口服,便即转头对马三保说道“你告诉他,让这小子骑马射箭,老夫只是赤手空拳应付则罢。”
哈克苏自持骑射精绝,听得明白之后,不禁冲冲大怒道“你这是自己找死不成?”
满剌哈非思远较哈克苏狡诈,闻言却没有动怒,冷冷说道“不如双方骑马开弓对射如何?”他深知哈克苏骑射之术在帖木儿国都是威名赫赫,这般比法几可说立于不败之地。
朱权闻言冷笑,心中暗骂道你倒是老奸巨猾,师傅虽则武功高强。骑术射箭却没法和你等自幼生长于马背上的游牧部族相比,若是一个追一个逃,任你弓箭一通乱射,却是如何获胜?心中念头急转下有了主意,朗声说道“不如就以三十步为限,哈克苏纵马朝我师父冲来,可射出三箭。你的族弟不是号称哲别么?若是三箭不中,就算作落败。”
满剌哈非思正在踌躇之际,却听得哈克苏吼道“就是如此。”
蓝玉挥手之下,一个手下亲兵牵过一匹战马,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将缰绳递到了哈克苏手中。
哈克苏翻身上马后早校场中随意驰骋一圈,策马来到了约莫数十步之外驻马观望。
秦卓峰赤手空拳,缓步走到距离对方约莫三十步之外,朝对方招手示意。
哈克苏双腿猛夹马腹,刹那之间,只见那匹灰色的骏马瞬间四蹄翻腾,朝秦卓峰径直冲将过去。
秦卓峰渊停岳峙般肃立当地,默然观望对方动静。对方所背负在身的硬弓远较元军骑士为大,足足长了一尺有余,显见得射力定然强过普通弓箭。
哈克苏身为帖木儿国的哲别,绝非鲁莽无智之辈,纵马而前之际却不开弓,待得冲到距离对方五丈之地,手腕翻动下迅捷无比的射出一箭,直奔对方胸**去。他心知对方敢于吃手空拳面对自己的强弓,必有惊人手段,是以待得靠近之后这才开弓放箭,意欲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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