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舒苒对姚家兴有着天然的信任,仿佛只要是他说的,就定不会有错,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姚家兴替她将被褥拉高些,柏哥儿在他怀里有些不安生的扭动着小身体,想来是正在退烧,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姚家兴赶忙将裹着他的包被掀开一些,让他稍微透透风。
小家伙果然是热了,包被一拿开他就不动弹了,吸吮着粉嫩的小嘴巴,又甜甜的睡了过去。
姚家兴轻轻拍拍他的背, 他想让小家伙睡得更沉一些, 抬头就看见舒苒安然的睡颜,她的呼吸绵长,不过几息的功夫就睡着了,想来也是累极了,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也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姚家兴看的有些心疼。
他默默发誓,待回了京城,一定要将她养的圆润一些,正想的出神,马车的顶棚传来噼噼啪啪的雨声。
外边的车夫压着声音说道:“老爷,外边儿下起雨夹雪了,雪花似鹅毛一样滚落下来,估摸着一会儿路面上就会有积雪,我们必须快些找到客栈才行。”
姚家兴将柏哥儿放到舒苒身旁,替娘俩盖好被子,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掀开车帘的时候生怕寒风惊扰到母子俩, 特意用身体挡住。
他抬头望天,瞧见天上的雪翻滚着落下来,一团一团的瞧着甚是吓人,抿着嘴唇严肃的说道:“按照既定的路线加快速度,务必要快些到达。”
车夫哎了一声,扬起马鞭重重的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飞快的跑了起来,第一辆马车加快速度,后面的也赶紧跟上,一时间只听得马蹄疾驰的哒哒声。
舒苒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她,挣扎着睁开双眼,瞧见眼前的姚家兴,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姚家兴摸摸她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心里也放松不少,轻声说道:“咱们到客栈了, 快些起来将衣裳穿好。”
舒苒一惊,高兴的坐起身,下意识的要掀帘子往外面瞧,姚家兴赶忙按住她的手,“外面风雪交加,你若是不穿暖点受了凉就糟糕了。”
舒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过头瞧见儿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她,忍不住侧身在他小脸上嘬了一口,柏哥儿脸上的温度正常,舒苒又与他贴着额头感受了一下。
“柏哥儿也退烧了,咱们总算是熬过去了。”
舒苒心里有些感慨,眼眶里也蓄满了眼泪,想起她心里有多后怕,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姚家兴不会说什么宽慰暖心的话,只是紧紧的将她手握住,想要给与她坚强的力量。
良久才有些歉疚的说道:“与我在一起,只怕提心吊胆的日子不会少,我也不知这是不是害了你。”
这个男人脸上满是茫然,舒苒心里一堵,她毫不犹豫坚定的说道:
“咱们没有后退的路,一开始魏王就已经替我们做了选择,由不得我们退缩,我们身后还有孩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不必因此感到内疚,真要是出事了,你也是我们命该如此,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夫妻不就是这般嘛,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搀扶着走完人生路,有多少艰难险阻终究会跨过去的。
姚家兴闻言释然一笑,“你说的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先下马车。”
收拾好心情,边说他边将厚厚斗篷盖在舒苒身上,然后将柏哥儿抱进怀里,用大氅将他围住,生怕他吹了风。
一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舒苒打了一个冷颤,这天是真的能冻死人了,踩在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鞋子到脚踝处了,幸亏他们找到了客栈。
舒苒看着马车顶棚的厚厚的积雪,提醒道:“一会儿安顿好,要把积雪清除掉,我担心把马车压垮了。”
姚家兴点点头,“你莫要担心,我心里都有数,咱们先进去。”
正好宁姐儿姐妹俩也走过来了,昕姐儿被一个仆妇抱在怀里,她也有些蔫蔫儿的,不是很有精神的模样。
舒苒摸摸她的脸安慰两句,然后牵过宁姐儿的手,感受她手上的温度,宁姐儿笑着说:“娘不用担心,我不冷的,一会儿咱们去客栈给手炉装上碳。”
舒苒点点头,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客栈,这样的天气若不是出远门没办法,大抵是不会有人出来的。
那掌柜的瞧见他们这一大群人很是高兴,笑着说到:“幸亏几位客官赶在天黑前到了我们客栈,不然今晚可就难熬了,这雪一时半会儿可停不了。”
谢东来知道自家老爷太太的性子,赶忙机灵的上前与他周旋,舒苒则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附近也就这一家客栈,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好在谢东来会来事儿,连哄带吓的让那掌柜的不敢坐地起价,谈好价钱,赶紧给他们安排房间。
天冷,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直接将三楼的所有客房都包了下来,主子们住中间的,伺候的婢女仆妇住两边,最外侧让护卫们守着,整个三楼的进出口都安排人值守,上楼梯的动静挺大,让已经入住的客人好奇的伸出头来看。
这一看,倒是巧了,还真碰上熟人了,当青姨娘不经意的探出头,正好与姚家兴看个正着,她好似触电了一般,惊喜万分的喊道:“老爷,是您吗?您是来接婢妾的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舒苒眉头一皱,寻着声音望去,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可不就是青姨娘嘛,她有些反感的抿了抿唇,虽知道她与姚家兴没有任何关系,可还是不乐意看见她歪缠的模样,那眼睛跟带了钩子似的,恨不得狠狠吸在姚家兴的身上。
舒苒不得不出声说道:“倒是巧了,听闻青姨娘再嫁,跟了位做丝绸生意的大商人走了,怎么又会在此地落脚呢?”
青姨娘那颗激荡不已的心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她对舒苒有着本能的敬畏之心,虽对她恨的牙痒痒,却不敢做什么,大概源于身份上的压制吧。
她收回了痴缠的表情,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家老爷乃是京城有名的商贾,一路上谈生意,难免耽搁了行程,打算将就几日,待雪停了再走,不知老爷太太又怎么会在这呢?”
她是真的很好奇了,她早早的就离开了漕河镇,关于姚家的消息也半点不知,如今乍然看见,自然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