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了,给我就是了。”夏川海月不满地都嘴。
“不会是想要拿学校里装逼吧?”夏川濑子拿起茶几上的钱包,挑了挑眉毛,没人比她更懂自己的女儿。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川海月低头啃面包,伸出手。
两张票根递到夏川海月的手里。
夏川濑子见到自家女儿脸上露出的一抹一闪即逝的坏笑。
“妈妈,今天你也要去看比赛的吧?”夏川海月说。
“是呀,我订的9点的机票。”夏川濑子说。
其实还挺想带自家女儿一起去的。
但实在一票难求,自己能每次都有票,还多亏小薰渚樱的关系网。
不过,就算能多得到一张票,这孩子也不一定愿意去的吧。
毕竟她都发誓说不喜欢羽弦稚生了。
黑粉哦,很可怕的哦,生死大仇喔!
夏川濑子快在心里笑死了。
“妈妈,你有拍照的习惯吧?”夏川海月仰起精致的小脸。
“有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吃饱了,先出门啦!”
夏川海月推开餐盘,从椅子上拿起书包背在身上。
“那个。”夏川濑子提醒,“今天是周六哦,不用去学校。”
“要去的,我去参加女子学习会。”夏川海月挥了挥手。
夏川濑子歪头。
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那样。
八重洲女子高校的女子学习会,是她的死对头神代子组建的,主要是学姐们给学妹们辅导功课的社团,周六周日大家会在一起学习。
好奇怪,海月她是从不愿意参加女子学生会的。
再说了,家里联系的有专门的私人教师,都是东大帝大的高材生,一个电话就可以叫上门来补课。
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真的好大。
不过她愿意主动走出家门多交点朋友,倒是一件好事。
列车驶过的地方,小石头跟着一同震颤,雨后的水坑倒映着苍蓝的天空,少女的身影从上一闪而逝。
水坑水坑,请问是什么颜色的。
古旧的墙上生长花儿如此问道。是白色!于是太阳流下金色的鼻血。
少女的裙角在阳光下翻飞,额头细汗。
夏天的风到了车站就会散发凉意,电子车告牌更迭行程。
“啊呜,咪咪咪咪咪。”
在神保町车车站,少女低头看表,时针指向7点10分时,自己的死对头,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的‘机器人’——神代子,准时地出现了。
这只‘机器人’穿着跟自己一样的校服。
只是不同于自己故意剪短的裙围,她穿的板板整整的,一丝不苟,膝盖处也被遮掩了。
比墨色还要深的及腰直发,瀑布般倾泻着,肌肤白皙,脸庞不施粉黛,头顶上简戴着一圈彩花的发环。
清清澹澹,却是有名的美人。
饶是被周围男校赞誉为‘八重州双星子’的夏川海月,也不得不承认,神代子的美貌,不在自己之下。
毕竟神代子就是双星子的另外一个。
能在周六见到懒狗一样的夏川海月,神代子明显有些意外,但她什么都没说。
双手拎着包,目光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蔚蓝天空下的工厂,胳膊下夹着一本俄语版的《瓦尔登湖》,用纸条标着笔记。
车子还有五分钟才会到。
夏川海月翻出一本少女漫画来打发时间,嘴里像是嚼着泡泡糖那样,一鼓一鼓的。
她很可爱,但她丝毫不知自己的可爱,神代子注意到了她的可爱,扭过视线,正巧夏川海月也抬头看她,四目相对。
神代子装作无事发生,戴上了耳机,白皙的脸颊,却染上了红。
夏川海月看了她的手机播放器一眼,不用猜,‘机器人’的耳机里播放的肯定是《菊次郎的夏天》,下一首要么是《红辣椒》,要么是某位男星的昭和年代的老歌,你问她为什么知道?很简单,她的小号关注了神代子的大号,这家伙忘记把收藏设置为私密了。她在神代子的收藏表里找到了大量羽弦稚生的歌曲视频,另外一个则是老歌歌单。
神代子崇拜羽弦稚生。
她像是发现了猎物致命缺点的猎人般窃喜。
没人比我更了聊你,我最大的敌人!
车站里陆陆续续走进别的女孩们,互相打着招呼。
神代子很快被女孩们给包围了,作为年级第一,又乐于助人,脾气也好的不像话,无论是高中的前辈学姐们,还是学妹们,都喜欢围绕在她身边。
“听说神代子上次的考试又是第一名喔!”
“攒了一星期的难题,这次也要拜托神代子姐姐啦!”
“嗯。”神代子微笑点头。
“看那边,那不是夏川家的大小姐么?”有名女孩注意到了孤零零一个人的夏川海月。
“哎幼,是稀客喔。”
“考试考砸了,是来向神代子姐姐摇尾求可怜的吧?”
“这家伙在学校里可喜欢说大话了,让人讨厌。”
“就算加入了学习会,很会很快半途而废吧。”
“可就算考砸了,她还是年级前五啊......”
女孩们集体沉默了一会儿,真想看看哪个笨蛋嘴巴这么快。
“但年级第五,可不配跟神代子姐姐竞争相川君呀。”一名初二女生对着夏川海月做鬼脸。
“没有的事。”神代子小声地说,但是旁人都像是没听到似的。
天王寺相川,隔壁天等私立男子高中的年级第一,人长得高大帅气,还是校队里的篮球队长,家住在阿倍野区,据说还跟社会上的大哥们有交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天王寺相川主动追求八重洲女子高校的女生,有人说是夏川海月,有人说神代子,然后两名女孩居然为了他竞争起来。
这都是一些没头没脑的八卦,青春荷尔蒙下的迷雾,无论是神代子,还是夏川海月,都对这个八卦感到莫名其妙。
秒,神保町线晚了十秒抵达。
夏川海月收起漫画,登上列车。
电车缓缓启动,夏川海月抓着扶手,观察着车厢里的人。
车厢里大多都是女生,有的是为了参加社团举行的周末活动,有的则是冲着学习会来的。
她发现有不少女孩耷拉着脑袋,一副熬夜睡眠不足的样子。
夏川海月听着她们的低声交谈。
“昨晚家里才给看重播的机会,就这还没看完,真的好烦。”
“不过,居然是在筑波山上表演,真的好赞!”
“对了对了,那个女孩你知道是谁么?”
“白头发那个?论坛上分析说是羽弦君的表妹。”
“我听别人说是他同学哦。”
“不会是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她年纪那么小。”
“可羽弦君年纪不也小么?”
“什么嘛,他看起来跟我上初二的弟弟差不多高了,话说这些偶像都好早熟的说。”
“人生经历不同啦,人生经历。”
“也是呀。”
“今天的公演赛也只能看重播了,好难受啊。”
“哎?真的假的?你买到专辑了?”
“啊,干嘛要买实体专辑啊,买电子专辑的话立刻就可以听了啊!”
“可是听说实体专辑能抽到签名呀!”
“假消息,论坛上都已经辟谣了,都是黄牛们炒的。”
“话说昨晚十二点页面卡爆了。”
“啊啊,好像快点听到羽弦君专辑里的新歌啊!”
“不能更同意了,还有今天的表演。”
“好好学一上午吧,晚上回家看直播!”
“嗯嗯!”
夏川海月收回视线,转向一旁的神代子。
神代子的耳机戴在脖子上,也在聆听着她们的对话,只是面无表情。
——是时候了。
夏川海月假装换位置,走向正在聊羽弦稚生话题的女孩们。
她突然像是被绊了一下,身子朝前倾倒,虽然很快地抓住了扶手,可故意敞开的书包,各种书本文具还是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落在女孩们的旁边。
“啊,抱歉,抱歉。”夏川海月低着头。
“不,不,没关系。”一名扎着马尾的女孩摆手道,“那个,大家一起来帮忙收拾吧。”
但是除了她,女生们都没有动弹。
大家并非不喜欢夏川海月,只是神代子也在这里,讨好神代子,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女生的小团体,往往就是那么奇怪。
“人没摔到吧?”由于没人来帮忙,单马尾女生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
“没有,真是万幸。”夏川海月说。
趁着和单马尾女孩一起弯腰低头收拾东西时,夏川海月微微起身,从校服裙的口袋里翻出那两张公演赛的票根,悄无声息地揉入杂乱之中。
“嗯?”单马尾女孩忽然瞪圆了眼睛,从地上捡起来一张塑料胶制成的纸票,对着灯光照耀了起来。
“5月28号,东京新国立剧场,这不是羽弦稚生第一场的公演赛门票么?!”她失声大叫道。
彷佛被唤醒的僵尸,昏睡沉沉的车厢一下子变得亮堂了起来,神代子错愕地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