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些不安分的是不是打算在春祭上发难,宫中这些天平静如水。
何舒明一下子闲了下来,除了找金印这一个活计让他头疼。
他日日去永明宫,一坐就是一下午,同十五两人一齐打量着祁宴。
你推推我,我戳戳你。
到底两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少了人,他依旧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每日除去上朝,其他时候都在殿中批阅奏折,也一如既往没没有话。
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十五走过去听完后又关上门回来,“陛下。合仙殿来人请您去用晚膳。”
祁宴搁下笔,啪嗒一声,听的十五颤了下。
养了四日伤才刚刚好,就是现在俯身都能牵扯到背后的伤。
挨打是有技巧的,几十棍能叫人皮开肉绽,也能毛毛雨,但陛下那日是真的罚他了。
祁宴蹭去指尖上沾染的墨点,目光被桌上另一个东西吸了去。
丑丑的荷包仍然靠着他的笔架,斜放着更看不出上头的图案是牡丹。
他那双沉如寒月般的黑眸染上一层阴翳。
没丢掉吗,忘了。
他弯曲着手指轻敲桌面,神色晦暗不明。
何舒明和十五对视了一眼,扬手叫十五先出去,自己安静的往后站了站没有出声。
“她人呢?”
他似随口一问,可祁宴自己心里知道这句话他咬了四日才问出。
“陛下问谁?温宁公主?”
何舒明抬头,脸上多出了些紧张和诧异,他即使没有回答他也知道问的是谁,“您那日不是叫臣杀了她吗?”
手指敲击桌面的响声蓦地止住了,他侧头看向他的眼眸中的随意悠然一瞬转寒。
何舒明直视着他,满脸的焦急和惊异,仿佛在问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祁宴的心下坠,心口传出撕扯的失重感,疼痛让他的眼眸染上猩红。
攥紧的手微微用力,他强压着再一次开口,沙哑的声音宛如困兽,“她人呢,叫她来见朕。”
“陛下您,您不是........”
“朕问你她人呢!”
祁宴抽出桌侧的长剑,直指何舒明的心口,寒光划开漆黑的夜,周身散发着嗜血的疯狂和狠戾,仿佛他再敢说出一个字他能捅穿他的心口。
何舒明却冷静的对视着他,他第一次见他这般沉重压抑的疯狂,是小公主出事那天。
现在他更是,那对眼眸猩红颤抖,又似乎在祈求他不要说出来。
他现在多开口说出一个字眼前人就能崩溃一般,小公主于他而言重要的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或是刻意忽视。
“陛下,”他笑了下开口,“是陛下将臣买回去,臣那时便发誓此生唯陛下一人。承蒙陛下看得起,将臣当成朋友,平起平坐。祁家出事那日,臣也是唯一和陛下逃出来的人了。您恨,臣也恨。可您还恨吗,恨的是谁?她死了,您现在将她母亲和陈臻一起杀了,永绝后患。这点臣不用告诉您吧。”
祁宴握剑的手用力到颤抖,他知道,但,“告诉朕,你没碰她。”
何舒明没说话,两人对峙着。
外头突兀传来压低又小心的声音,钻入殿内。
“十五你干什么,你别拽我。你去问何将军,他不允许我出现在这。你别抓着我,疯了吧!”
陈娇娇用力的挣脱,可她的力量肯定比不上十五,还是被拖拽着扯到了永明宫。
她刚想让他听自己解释,就猛的被人抱住,两人跌跌撞撞的砸向身后的墙。
他的手垫在她背上,她并未被砸痛,只是被吓到了。
何舒明朝着十五比了个拇指,夸奖他来的即使,随后拉着他的胳膊出去了。
出去前给陈娇娇又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陈娇娇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被谁抱着。
“陛下,您........”
她扭动身子想从他的禁锢中逃出,可男人加大力气将她按在怀里,用力的她都有些难以呼吸。
“娇娇。别推开朕,朕就抱一下,朕什么也不做。”
他额头抵在她肩上,疯狂的汲取她熟悉的气息,平稳自己的呼吸。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粗重的呼吸带着不属于他该有的慌张。
陈娇娇放下了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哭,他的情绪清晰的传给了她。
那么无助焦急,那么绝望又乖戾。
可她还是平静的开口,“陛下请您放开我,陈娇娇已经死了,我........”
“没有,你没有死!”
陈娇娇眨了下眼,穿过他的肩头望向前方,“陛下,请您不要怪罪何将军,他只是心软了留下我的性命。不是有意想要违背........”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咬上她的脖子。
狠狠的留下自己的齿印,不痛但痒的陈娇娇缩了下,皱眉伸手抵住他的肩膀,“陛下........!”
他顺着她的脖子,往上咬。如猛兽发泄自己的怒火,炙热的唇一下下贴上。
陈娇娇推了推根本躲不开,眼泪决堤她无奈的闭上眼,任由他发泄。
祁宴咬住她的耳垂,沉重的喘息。
她的温暖在怀里,触手可及的真实感让他放松了下来。
拥住她,他知道自己这几日的不舒服是为何了。
惊觉自己想她了。
思念疯狂的从身体每一处角落涌上,她不在身边他完全无法静心。
来来回回,赶出去又如牛皮糖似的粘回来的念头里只有她。
他才是那尾脱水的鱼儿,需要她,她得在。
即使再强迫自己忘记,她刻入脏腑,每一次呼吸。
“不哭娇娇,别哭。”
他捧住她的脸,亲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
陈娇娇更是止不住的哭泣,这是他第二次和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