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数百里,朱极居然说中了两个完全存在的矿藏。那么当时他说的储量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一句话,便是大明五年的赋税。
朱元璋心里这时候只想说,这样的儿子,他愿意再来几个。
至于不认他做爹这件事情,朱元璋表示,混账小子再怎么狂,也逃不出他这个当皇帝的爹的手掌心。
摆摆手,示意武官退下,朱元璋让侍卫将工部尚书赵翥传进宫中。
与一般人对各部尚书只有一位的刻板印象不同,洪武朝的尚书可以同时有好几位。
甚至因为年龄和时间的关系,在同一年内,各部尚书最多可以达到十位之多。
赵翥只是工部三位尚书中的一位,只是今日工部正好由他主事,侍卫便将他请进宫来。
一见朱元璋,这位白鬓苍髯的尚书便先向朱元璋汇报:“陛下,前日你令我等为北方各地将士再送冬衣,如今工部下属各坊都在加紧织造。不过,曲阜三庙的礼器礼部尚未商定好样式,故而拖延至今。”
又是表功,又是塞责,一样就是官场老油子了。
朱元璋现在可没兴趣听这位尚书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见陈翥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连忙摆手打断:
“咱叫你来,不是让你说这些东西的。仪鸾司前些时日在你工部借了些人手,他们在江西行省又发现了铜矿和银矿,你回去便与颜希哲商议,这两个矿该如何处置。”
颜希哲便是如今朱元璋最倚重的户部尚书。
往常这等重要的事情朱元璋都要在大朝议的时候告诉众臣展开商议,如今却越过宰相胡惟庸,直接将自己召进宫中商议此时,陈翥的额头不由得冒出细汗。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如今外界都认为圣眷正隆的胡惟庸,似乎现在也逐渐被皇帝猜忌了。
不过,胡惟庸自从去年做了宰相,这几个月以来已经出现了结党营私专横弄权的趋势。
他陈翥既不是淮西勋贵,又不太愿意与胡惟庸媾和,关系向来维持的不远不近。这种预感,就算是确定了,也不会告诉胡惟庸就是了。
“陛下,兹事体大,要不,微臣与颜公商议之后,以微臣的名义,在朝议时向陛下秉奏?”
固然死道友不死贫道,但基本的章程陈翥还没有忘记。朱元璋与胡惟庸的龃龉,正如宋濂私底下跟他们说过的,这是皇权与相权的斗争。
他一个小小的尚书要是不懂得在各方之间游离,那小命估计也就不长了。绕过胡惟庸直接向朱元璋汇报这等重要的事情,早晚会落得当年杨宪那样的下场。
思及杨宪,赵翥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才将漫天的心思收了回来。
似乎早就料到赵翥会这么说,朱元璋盯着他看了几眼,这才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将赵翥送出殿外之后,背对着大殿门口,朱元璋看着暖榻上方高悬的匾额,目光阴鸷地喃喃自语:
“看来,这混账又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