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比你知道他们的身体情况,没事就回去吧。”绿珠暗自窃喜,怕人小气改了主意,不等人说话便跑进了屋子。
含梅话到嘴边,怔在原地很久才落寞回宫。
馥景轩开败的枯萎的那些花草,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
虽无开花,但都郁郁青葱,碧汪汪地一片焕发生机,这些日子馥景轩萧声渐起,峥嵘之声回荡梁上。
喝着太医开的滋心养气的药,慕娉婷心绪也不像之前那般脆弱悲戚,有人接连对自己下手,她也不得不生出竟心,沉寂多时的紫竹萧重新拾起,这几日勤练一首《长相思》。
据说奏曲者心境不同,所奏的音律亦有不同,而同一首曲子,在每个阶段都会吹奏出另一番韵味,所以奏曲不止看吹奏者的技艺,更看其心境是否符合曲风。
这几日,《长相思》一曲已是被慕娉婷练得炉火纯青。
但她却并不立刻这技艺去得宠,而是将紫竹萧收了起来,总到太液池游逛,要么就是到兰妃或林清萸处小坐。
泠嫔得宠,宫里人人艳羡。自泠嫔小产后再难有孕,宫里人人都说她福气到头了,可谁想到她被贬为贵人后短短几个月就复位为嫔,风光无限,直要与当初的敏妃比肩。
而不知何时与泠嫔交好的常嫔,也颇受恩泽。
天公不作美,正属秋末,一场寒雨过后,宣明城都被渗骨寒气笼罩,地面结出薄薄一层冰来,空中清心水汽还未消散。
为安抚慕娉婷丧子之痛,玄寅晓瑜后宫诸人,良月三十,于聆音阁东侧的舒沁殿开宴庆其生辰。
如此大张旗鼓地为某位嫔妃庆生,慕娉婷还是头一份。但主要的名头也是为宣明城秋收之喜,或许,后宫也很需要这样一个节日用来冲刷后宫连接失子的阴诡气氛。
舒沁殿皆以白玉成壁,四面放着水仙花烘托气氛,几樽琉璃水晶玉器立在正座两侧,水玉帘卷微动,细竹青帘上临有白荷碧水,雅洁之景。未免太过清凉,座上皆置有鹅绒软垫,护手暖炉。
殿外风朗气清,碧海青天云卷与舒,树叶舒斜衡动,郁郁青青,酒香随风飘出,悠远绵长。
在座嫔妃中,除去被贬的阿史那姗,有宠无宠的都到了,满座花红柳绿,众嫔妃各有动人心意之处。
慕娉婷迟迟无法融入这方艳景中去,如此苍白的心境,择衣亦是平淡素白的衣饰,只有几枝绿松印在上面,凄寂如寒鸦相照,几支银簪别于发间,不悲不喜。
玄寅瞧见她时,目光中生出怜悯,慕娉婷发觉后,心中一阵抽痛,连忙躲开视线。
莺莺燕燕,满殿生香,气氛亦是生发得热闹起来,玄寅却只是心意可可,并无过多心动,而慕娉婷无心观赏,只一味地沉思出神。
林清萸见状,主动过去和人坐在一起,又唤菱巧端了一盘子点心过来:“今日本该特意恭贺慕姐姐生辰之乐,没想到皇上快了一步…这玉花芙蓉卷是我特意为姐姐做的,姐姐尝尝合不合口味?”
慕娉婷微微一笑,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轻尝,外皮软糯,内馅香甜浓郁,入口即化,除此之外还有一味奇特的香味,让她的精神渐愉。
她这几月难得地真心高兴起来,目光柔和地看着林清萸道:“妹妹费心了,这糕点既新巧,味道又好,我真怕以后吃不到妹妹巧手做的这点心,会日思夜念呢。”
林清萸展颜,笑得轻快而娇嫩:“姐姐真会取笑,姐姐若喜欢吃,清萸天天做好了亲自送到你宫里去可好?”
慕娉婷回人一个明快的笑容,眼神亮亮道:“有清萸你这样的好妹子,可真是姐姐的福气呢。”她夹起一块糕点给人,道:“妹妹也该尝尝才是,不然一会这盘可都要被我吃没了。”
林清萸一时惊讶,却还是张嘴咬了一口,她却没心情去品什么滋味,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玄寅不经意间朝下一撇,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大感荒唐,幸亏这是自己后宫的嫔妃,但行出如此出格之举,若是被旁人看到…
他有意般重重咳了几声,皇后忙向人倾了一杯茶,关怀道:“是否舒沁殿太过寒凉?皇上喝杯热茶压一压吧,我看瑾贵人今日也是无心赏过生辰了,不如就…”
玄寅饮罢一杯茶,良久,定睛朝下道:“瑾贵人吃的什么糕点?朕怎么没见过?”
慕娉婷收了笑意,神色漠然地回道:“是林常在做的玉花芙蓉卷。”
玄寅盯了人一会,沉声道:“你身子不好,不要乱食其他。”
此言意有所指,难道皇上已经看出她和慕姐姐做的事了?林清萸闻言,忙从座上起身,准备回到自己位去。
谁知慕娉婷却直言不讳道:“姐妹的心意,自是皎洁纯净,不会有什么。”
这话回的一语双关,玄寅面上已攀上些微怒意,他目光一掠,停在林清萸身上,道:“林常在,把你做的糕点给朕端上来,朕要尝尝是什么珍馐美味,这么得瑾贵人心意。”
林清萸身形一顿,尴尬地咬了咬唇,又回到慕娉婷座上端起那盘糕点,在慕娉婷投出鼓励般的视线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玄寅身边,将糕点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