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晏清的认真与郑重,孟舒澜却反倒是像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般,带了几抹闲适的笑。
康永安周游列国,各国的人脉都有一点,但康永安本身并不是什么高出身,商行也算不上什么顶尖,能够接触到的人,也多是中下层。
若是漕运、私货,那找康永安是没错的。
但若要让大梁开口援助武安,康永安那边的人却是难办的。
要论行商,靠着海运、海盐起家,掌握着武安海域经商的大头,又拥有最大的陆商商行,行商百年的孟家,才是真正的上下通吃。
也是因此,才有后来的武安首富孟家。
他爹也才能靠着捐钱,捐出个王爷不说,还拐走了皇帝的胞姐。
孟家富可敌国,却能存活百年之久,其根基之深厚,甚至让历代皇帝都不敢轻易扳动。
只因孟家商行几乎掌握了武安所有的商路,一旦孟家商行倒下,紧跟着的就是武安经济上的停滞不前。
所以只要孟家人不从政,历代皇帝基本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孟家把税交够,该孝敬的孝敬到位了,互利共赢,不是问题。
也只有他爹败了两回家,孟家商行的地位才不似前朝那般惹眼。
但他爹依旧没有涉足官场,娶了公主就安心当一个闲散驸马,闲云野鹤,乐得逍遥。
孟舒澜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踏进官场的泥潭,跟他爹一样,赚点儿银子败家,曾是他最大的追求。
直到他跑出来搞钱被土匪抓了,遇到了那个只身打入匪寨内部,却暗中领了三千人上山,把山匪一网打尽的小将军。
他本想跟他爹一样,拐了人就跑路的,却不曾想,各种阴差阳错之下,自己不仅进了官场这泥潭,深陷其中,跑不了了不说,还没能把人拐到手。
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晏清,孟舒澜是满心无奈。
如果阿清跟母妃一样“贪财”,就是一半也行,或许自己早就拐到人跑路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而晏清也不是“贪财”的静娴长公主。
“有需得着康叔帮忙的地方,我自是不会跟他客气的。”
吞下那句“需不着”,孟舒澜亦是认真地应下了晏清的话。
他知道,真不让她出一点力,她反倒操心没完。
“西南这边怕是有一场硬仗,西北那边我恐是估计不到。”
孟舒澜自袖中翻出调兵的印信,“正好你要回北地去,也将要接任荆、漠、北三地防御使,西北联防营那边,便都交给你了,需得防备西戎自西北趁虚而入。尤其是西戎如果同雪原十二部联手,与羌国同时发难,整个西境乃至北境,恐怕都将不得安宁。”
接过印信,晏清亦是忧心此事。
虽说大雪封山,西戎想要翻过雪山,同雪原十二部达成共识,难度极大,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藏在暗处的内贼,到现在也没有一点眉目,难保他不会从中作梗。
“明日我便启程。”
晏清将印信收好,收起圣旨、尚方,便打算回去收拾行囊,却又被孟舒澜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