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从武牢关杀伐而归的军功侯,一个能够力挫南疆妖王的军功侯,没人敢于第一个发难。
见提问得不到回答,苏牧耐着性子,重复一遍问题:“喜亲王何在?”
声音淡淡,没有情绪。
周遭气氛陡然凝滞,投向苏牧的目光一瞬间转回管事,紧张而焦灼。
管事被盯得背后竖起汗毛,强做镇定,叫骂道:“放肆!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声音虽然响亮,却色厉内荏。
宗室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喜亲王曾被认为是当朝帝皇最有力的竞争人选。
管事仗势欺人多年,朝中三品以下的官员见他都要客气行礼。
但此刻面对苏牧,他产生出来一种不着寸缕、面对着恶狼猛虎的心虚,此刻身处的王府也好,周围的侍卫也好,没有什么可以保护他不受伤害。
也正是这个表情让苏牧意识到,什么权势滔天,都没有自己手中的力量来得可靠。
长刀可以劈开世间一切不平事的时候,不平见了他自然会绕道走。
“这么重要的地方被人毁了,喜亲王咽得下这口气?”
苏牧的语气就像是在饭桌上八卦,有着自来熟的自然。
管事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怎可能没有反应……刀意冲天而起的第一时间,镇守京师的北大营就应该奔袭保卫王府。
但不知为何,那片平素反应极快的悍勇营地,此刻像是里头的人都死绝了一样。
任凭王府信箭划破夜空,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知道这群兵家不可靠!”
管事心中暴怒,恨不能用眼神在苏牧身上戳窟窿。
“侯爷官运正隆,何必做这么绝?今日之事我代王爷与侯爷一笔勾销,大家各走一边,互不侵扰如何?”
如堕冰窖的管事故作镇定,试图和苏牧谈条件。
说话时,他的身体微微向一侧倾斜,打算只要苏牧有任何动作甚至表情,就立刻躲到侍卫后面去。
背景雄厚的管事,除了正牌宗亲以外,还没有这么小意看过任何人的脸色。
“互不侵扰?”苏牧眉峰挑动,似有意动,“你说了算?”
这给了管事莫大的信心,在心里想,到底是粗鄙的兵家,一口意气出了,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台阶下。
等挨过今日,王爷自然会好好炮制你……管事皮笑肉不笑:“我是王爷心腹,些许小事,自然可以替他应下。”
苏牧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被他说动了。
“另外……”管事顿了顿,观察苏牧的表情,笑意更盛道,“倘若侯爷愿意为王爷效力,以王爷的手段,侯爷未见得不能更进一步。
“须知,军功最高也只能封侯,可国公才是真正万世不衰的哀荣。
“侯爷人中翘楚……考虑考虑?”
既是抛出诱饵,也是威胁。
言下之意是,区区军功侯,王爷不放在眼里的。
“有道理。”苏牧轻松耸肩,满意点头。
“……那侯爷自便。”管事立刻接话,低头掩饰眼底的鄙夷,转身要走。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区区一个泥腿子,还真信……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脖颈一凉。
下一刻,便于天旋地转中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
思绪破碎:发生……什么……事……
苏牧很惋惜,叹气道:“其实咱俩还挺投缘的,但你为什么走的时候要先迈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