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帝王的质询,哪怕刻意放缓了语气,也依然有着高高在上的凛然。
这个语气搞得国师面子上很挂不住,“吓”了一声,扭过头去和妖艳女子抱怨:
“老子在这里坐了一百零六年,一朝一朝皇帝里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的,这丫头是头一个……哎呀要说还是小十七最乖,有事没事就来陪我唠嗑……可惜他死的早哦……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哪……”
烈安澜没心思听老人家絮絮叨叨,打断他道:“国师还没有回答朕。”
说话的同时,远处滚滚轰鸣再度响起。
女帝表面镇定,眼神却以极快的速度扫过九层高塔窗口,向外瞥了一眼。
月光皎皎,目光冷冷。
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南郊的战局,她只能从一声高过一声的轰鸣里,猜测那一战的凶险。
心情越发焦虑。
“我回答了啊。”国师理直气壮,“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他一撩头发,反手指了指窗外,“你那小情郎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小情郎……烈安澜气息一滞,一股酥意自胸口涌上,直袭面庞,让她觉得脸上烧乎乎的。
咬牙切齿说:“朕与苏卿并无苟且。”
“屁。”国师咬住不放,“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家老祖宗还跟七国每一个国君的老婆小妾并无苟且呢,你信吗?”
“子孙不置喙先祖行止。”烈安澜脖子僵硬的说。
盛酒的妖冶妇人并不掺和在两人的对话中,翻过一个酒碗,再筛一碗浊酒,捧着递给烈安澜。
“天凉了,喝口温酒暖暖身子。”
她笑吟吟的,眉目中春意盎然,“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凉着。”
烈安澜看也不看妇人手中的酒碗。
眼见话题越跑越偏,她控制住心态,重新说明来意:“南妖咆哮京师,还请国师出手。”
看怎么带歪话题都没用,身形高大的国师叹一口气,气质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正坐正色,目光沉沉的看当朝女帝:“你是和大军一起冲锋陷阵过的。”
烈安澜耐着性子颔首,表示肯定的回答。
国师微微点头,继续提问:“那你侍弄过刀剑吗?”
这是句废话,行军打仗,但凡是在外冲杀的,就没有哪个兵没有侍弄、维护过自己的兵器。
沙场上,最可靠的永远是手里的兵刃。
两军混战时,这种可靠,甚至要超过并肩的战友,乃至发号施令的将领。
“这是自然。”烈安澜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就好。”国师啪的拍一记掌,拿过酒碗一口饮尽,“磨刀的时候,你会心疼吗?”
这是什么问题……女帝蹙起秀丽的眉峰,淡淡回答:“砥砺刀兵是为了让其更锋利,何来心疼?”
话到这里,她心底隐约有所猜测,但不敢肯定。
这一瞬间沉思的表情落在国师眼里,白发白衣的高大老人潇洒的甩头发,把耷拉在火苗上却无法燃烧的发丝甩开。
“想通了?”
“想不通。”烈安澜面对大烈至强者毫不示弱,“云山君成名已久,境界深不可测。
“历来砥砺刀兵用的都是砥石,哪有用乱锤击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