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官的养气功夫远高于地方官员,哪怕心有疑惑,依然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恭敬的姿态一如既往,礼数上挑不出来半点问题。
倒是颇有些少年英气……一些大员瞥了一眼同乘的苏牧,心中微微意动。
但很快收回目光。
御驾亲征流程复杂、声势浩大。
清斋、祭天、誓师、祭祀……既庄严,又神圣。
代表着帝王向天下降下天威大势。
烈安澜年轻时就随军征杀,即位之后,很多流程也还是保持从简的习惯。
能省则省。
当初九卿之首的奉常还表示过反对,但是被烈安澜强势压下了。
她的原话是——
大操大办劳民伤财,有这工夫,厉兵秣马,多斩几个敌寇岂不壮哉?
但是简化归简化,有一个传统却一直保持了下来,那就是——
宣露布!
御驾亲征,每取得一战胜利,为了周知天下,都把写有捷报的布帛挂到竹竿上。
称为“露布”。
健卒举着露布四处通报,告知全军天下,振奋民心。
而在武牢关大捷的露布里,只讲大胜,并没有提起过征战的细节。
例如,与女帝共乘之人的身份。
至于民间百姓在茶馆里口口相传的说书……
朝中大员的态度是——姑妄听之。
过过耳朵当故事听听就得了,没必要当真。
马蹄萧萧,车轮辚辚,烈安澜接受着众人膜拜,侧目看一眼浑身别扭的苏牧,活跃气氛道:
“京师如何?”
比我穿越前的大北京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苏牧收敛着气机,挑起来大拇指:“气象万千,繁华无双。”
之所以收敛气机,是因为四面八方的视线里,各种或轻或重的试探性的敌意纷至沓来。
就像是一群猛兽之间,突然多出来了一头从未见过的。
令已经划分好地盘、利益的猛兽感受到了危机。
苏牧嫌烦,懒得搭理。
不过一国之都,毕竟不与四方同。
他刚才这话里也带了一些真心的夸赞。
烈安澜展颜一笑,黑亮的眸子里映出来满街繁花、人声鼎沸。
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得涨红的脸,轻声对苏牧说:“朕替苏先生选好了一所府邸,在京师内城,距离皇城不远。
“进深五间七架,仆役下人粗使丫鬟等计百余人,管家朕让李将军从将军府里分出来了一人,经验老到,而且绝对可靠。
“护卫朕从御林军调派,全部用度也由御林军承担。”
京师分为内外城。
外城贩夫走卒寻常百姓居住,内城里住的,则是不折不扣的达官贵人。
一些个富商豪门,一掷千金,也能住在内城,但基本都只能购置很边缘的宅子。
烈安澜给苏牧的这座府邸距离皇城不远。
通俗解释,就是三环以里,并且不是简单的用房价多少可以形容的。
没有官爵公职,多少钱也砸不来这样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