硿的一声后,引马向一侧,让开道路。
接着,是李广身后的铁骑,分开两列,如同岩石分开海水,让出长街。
苏牧经过相对而立的两骑,两骑便以重拳击胸行礼,眼神充满崇拜。
——天子仪仗的开路队伍,从没有向人让路的先例。
今日破例。
此等煊赫,前所未有。
一路来到烈安澜的八乘大车之前,一直端坐着的女帝抚平十二章纹的玄衣上不存在的褶皱。
起身。
“朕以为苏先生不会来了。”
她眼中闪动的光彩既诧异,又欣喜。
“嗷……”苏牧扭头看了眼身后,“李广还欠我钱呢。”
烈安澜心领神会,掩口一笑,十二章纹黯然失色,雍容华贵地伸出手去。
“请苏先生与朕同乘!”
和皇帝乘一驾马车,也就是同骖,规矩极多。
比如必须身着朝服,必须时刻保持行轼礼,眼神也不能乱飘、只能直视前方十丈。
不能远,不能近。
苏牧现在的装束,哪哪不合规矩。
但没人提出意见。
最关键的是,烈安澜即位到现在,还从未准许他人与自己同乘过。
今天也是开先例的头一遭。
苏牧看了眼烈安澜的小手,心说兵家虽然锤锻身体,一个个都是筋肉莽夫。
但女帝的手纤长而白皙,一点也不像能握紧兵器的样子。
这样的手,揉肩捶背肯定很舒服……他默默想。
可惜炼神境的兵家,已经和疲劳没有什么关系了。
能让体力充沛到吓人的炼神都感觉到劳累,炼精初境的柔荑怎么揉怎么按,也解决不了问题。
只能放大问题。
大步跨出,登上天子车乘的时候,苏牧撑了一把驾车马儿的臀,训练有素的军马踩着石板道,喷着鼻息,表达出不满的情绪。
烈安澜见状“嗤”的一笑,神态自若地收回手:“那头黑熊去哪里了?”
武牢关大胜之后,苏牧从莲花峰带回来的黑熊、几十上百头猛兽,全部散入了关城两侧的山峦。
这时候要走了却没有见着,烈安澜竟是有些想它们。
苏牧用手随便指了个方向,顺口答道:“在远处跟着,混在队伍里怕惊到马。”
闻言,烈安澜点点头。
知道怕惊到马只是个借口,苏牧这是担心回京路上,队伍再遭突袭。
蛮子们的高层是不能留在武牢关的,得跟着大部队押送入京。
再加上先前和狼主沆瀣一气的喜亲王还没有处置,现在远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赤炎骑护送也难以保证万全。
毕竟,初见的时候,她就是身在军中,却遭遇了偷袭。
游离在队伍不远处的野兽,比斥候更能及早发现危险,做出预警,甚至应对。
女帝看向苏牧,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又懂了……苏牧目光微闪间,在茶摊踩着桌子的茶博士身上扫了一眼。
“一刀劈开千仞山,两手压服狼与蛮……这两句很一般嘛。”
烈安澜瞳光凝住,一扭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