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街道间多了许多亮色。
茶摊还在,倒是没有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盛况。
因为沿关城中轴大道摆设了大宴,流水席会从未时一刻拉开帷幕,彻夜不息。
——大破狼主并草原诸族合力进犯,俘虏过三万,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
这样的一场大胜,值得与之相称的大庆。
而犒赏三军的宴席则摆在了军营里,薄酒虽淡,却已经是平日根本无福消受的佳酿。
更棒的消息是,今天的酒里,不掺水。
——掺水是因为酿酒消耗大量粮食,等闲是不够可供将士们豪饮的数量的。
身经百战的老卒抱着脑袋那么大的粗陶酒坛,眯着眼、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灌一口。
目光迷离地喊着乡野的小调。
然后猛地把酒坛子举过头,对着天:
“兄弟!牯牛岭打仗的时候,老哥哥答应过你,帮你多杀几个蛮子!老哥哥我做到了!”
又有年轻的士兵双眼通红,抱着酒碗,怔怔看着酒水里倒映的天空。
走近了听,原来是在低声自语:
“娘,六子没给祖宗丢人!来年祭祖,六子拿蛮子的头来告慰列祖列宗!”
更多的是哭笑都乱做一片的士兵,酒的度数不高,但每个人今天好像都很容易就醉了。
郡守府里相对安静,但同样喜气洋洋。
酒菜和府外流水席并没有不同,可能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因为有烈安澜在场,每个人都略显拘谨。
所以有眼力见的领导,在庆功宴上讲完话就拍拍屁股走了,方便下属们随便瞎白话开玩笑……
有领导在,谁能放得开?
苏牧心里调侃着,抿了一口酒,又不动声色地放回桌上。
他坐在烈安澜左手边,这里是除了主座以外最尊崇的一个位置。
女帝唇角一勾,带着笑意地说:
“到底不比苏先生的酒来得醇厚。”
出了军队大营,称呼还是用“先生”两个字。
郡守左秋阳适时捧哏道:“哦?下官只道苏先生文韬武略惊世,没想到在酿酒一道上,先生也有精研?”
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郡尉常喜憨直道:“左大人都说了文韬武略。苏先生会酿酒,末将也是半点都不奇怪的。”
李广憋着笑,大马金刀地抬起头,“哼哼”地一笑,用炫耀的语气说:
“你们没赶上好时候啊。老夫有幸尝过苏先生的酒,那滋味,那个香,啧啧……啧啧啧……”
嘚瑟的让人想打他。
你特么那叫有幸尝过?苏牧呵呵道:“李将军啊,别忘了你欠我的酒钱啊。”
李广气势立刻矮了半头,可怜巴巴地看了眼烈安澜,发现女帝自顾自看戏不理他。
于是肉疼地连连说:“没忘,老夫记得清楚得很!”
见到这个表情,左秋阳疑惑地问:“不知苏先生的酒,沽来是何价钱?”
李广垮着脸:“一百钱。”
“一百钱一坛?似乎也不贵。”
李广:“一百钱,一口。”
左秋阳:“???
“哈哈,哈哈哈……要本官说,咱们桌上的酒,就很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