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安澜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手抖了一下。
本该瞄准王松的箭矢射歪了十几丈,扎在一个愣头冲锋的蛮子身上。
到死这个倒霉蛋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值得大烈女帝亲自射杀?
这辈子也算值了。
郡尉常喜浑身冰凉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
身影距离女帝只有一步之遥。
若是要刺王杀驾,烈安澜已经死了一百次。
他是谁?
他怎么进城的?
他想要做什么?
魁梧的守城将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长刀,腿上的肌肉绷紧如石头一般,就要冲着那人砍过去。
旋即他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拱卫在烈安澜身旁的那群五斗陵的守粮兵们,非但没有惊惶,反而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地放松下来。
战场上不应该这样的,这样的结果死路一条。
除非来人真的是那种足以服众、甚至足以定鼎大局的人……
这把常喜给弄得更惊讶了。
烈安澜把手中的十字弓搭在女墙上,爆炸性的身材因为呼吸急促而越发像是要挣破甲胄。
她徐徐吐气,凛冽不可侵的英武突然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盈盈一笑,整片战场上立着的最大的冰山融解。
“两侧的山体崩塌……是先生的手笔吧?”她没有应耳边刚才的话,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侧过头,望着苏牧,妩媚得不像是在战场上。
“也不全是我。”
苏牧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辽原,又收回视线,“无暇她们埋的火药。”
不需要太多的解释。
只要知道这个人从莲花峰一路到了武牢关,烈安澜就放下了心。
当然,无暇这个称呼太过亲昵,让人有些烦躁……
但总体无伤大雅。
“朕会封赏墨家。”
她狡黠地耍了个小心思,用墨家替代了墨无暇。
“随你。”苏牧耸了耸肩,“反正是从你手上漏出去的。”
烈安澜明媚地一笑,飒然而不羁。
乌发在风中飘动,龙鳞一般的山文甲明晃晃地反光。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斩王松者,食邑千户!”
城墙上下一片死寂。
食邑多少一点不重要。
一户也罢千户也好,哪怕是五千户一万户,全都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陛下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然后突然提高了封赏,这才重要。
并不是说他配不配得上食邑千户这个赏格。
而是说,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陛下回心转意。
寻常人臣,能做到者,谁?
敢和陛下讨价还价?
活腻了?
想死吗?
那个男子讨价还价了,陛下还随他了。
看陛下现在的样子,甚至还极其欢喜。
再胆大狂妄的人,此刻也只能收拢心思,不敢多想。
苏牧盘算了一下价钱,觉得这个买卖可以做的。
似乎随着境界的提升,自己的心境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充满了一种敢挡老子路老子就砍了你的霸道。
不行不行,太粗鄙了……粗可以,粗鄙不行……我其实是一个温婉如玉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