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低下头,语气沉重地说:“殉国了。一根羽箭刺穿了胸口,狂奔二十里,血几乎流干了。
“只留下刚才那句话,没救回来。”
城墙上的气氛一时压抑,李广按着腰间弯刀,眯着眼睛,极目远眺。
这才发现,有星星点点的血痕,在墙外的原野上隐约可见。
从东北侧一路延伸到城门。
仿佛是指路的路标。
李广拿出望远镜,抵在眼前。
此刻,他望见已经暗下来的苍莽辽原尽头,烟尘激荡。
这是大军行军的迹象。
“来的人不少啊。”
李广拿着望远镜,边看边说出对方的大军规模、排布、随军器械。
旁边有书记官赶忙取来纸笔,字字句句详实记录。
左秋阳敬畏地看着李广手里的那根铜管,发自内心地感慨:
“从未见过这般可远望十几里的物件……”
李广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嘚瑟,他随手递出去望远镜,示意众人也都好好看看。
那样的阵仗落在纸上,毕竟缺少实感。
只有透过那薄薄的两片镜片,真切地望到,才能感觉到来自草原的那种蛮横的压迫感。
左秋阳看完,扶着城头,身体晃了晃,甩了甩头。
缓了好半天,才重新站稳。
不需要多余的吩咐,整个武牢关立刻进入全力运转的状态。
这七天来,各种准备昼夜不停。
早已经备妥的火油、滚石、檑木、狼牙拍……流水一般运上城墙。
李广带来的十张重型十字弓,一字排开,由膂力最强的战士操控,瞄准向那片烟尘卷来的方向。
大地震颤如同擂鼓,暮色越发沉重,烟尘甚至上扬到了高空,遮蔽了仅剩的天光。
虽然还没入夜,却给人一种沉入深夜的窒息感。
李广突然回头看了眼山头,发现这三天时不时就会冒起来的烟柱,竟然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心中带着怀疑地转回头,看着犯边的大军一点一点接近。
最终在距离城墙五里以外的距离停步。
没有燃火……没有冲城……而且也没能等来暴雨……
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结果临门一脚的时候却怎么也进不去。
让人憋闷。
狼主在打什么主意?
城头上的所有人,心中都泛起同样的疑惑。
这个时候,犯边的大军之中,突然有一小队狼骑突进,像是一杆利剑一般,向着武牢关刺来。
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守军将士,默契地架起各种城防器械,遥遥指向这支胆大到敢孤军近前的部队。
狼骑到了城下大约五百步的时候才停下。
五百步,远远超过了所有守城武器的攻击范围。
谨慎,小心……根本不是草原蛮子的做派……来烧一趟五斗陵,狼骑竟然还没有损耗殆尽……
李广知道这群人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于是耐心地等待。
群狼散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在狼骑的簇拥下,走到队伍的最前方。
他胡子和头发末梢都绑满了狼牙狼爪,提着一根巨大的拐杖。
大声叫阵:“狼庭大祭司,安托合,邀战大烈骠骑将军李广!
“可敢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