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来这里,本就不是聊天的。
他身后跟着的张厚才,连带着赤炎骑老卒,骑在马上,如同标枪一般钉在地上。
也钉住了这条官道上的气场。
更后面跟着的,便是陈修点起的守粮仓官军,并没有上沙场厮杀的经验。
可陈修望着那十条汉子,却只觉仿佛有什么从没有过的情绪在胸口里翻腾。
忍不住地涌向头顶,涌向全身。
这就是赤炎骑……
这就是大烈百战的赤炎骑!
他年轻时也梦想过,身在百万雄兵中,黄沙百战。
可到头来,终究还是只能在靠近边关的五斗陵,当一个清平安乐的守粮官。
守粮也好啊,守好了粮,边关的胜仗里,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犒赏三军的时候,陈修不在里面。
可他也会跟着纵情大笑!
但现在不一样了。
粮被狼骑烧了,狼骑却送到了他面前。
死在这里也值!
他只是跟在十骑赤炎骑的身后,年轻时候的那股子气就回来了。
他分心扭头看周围,见到自己朝夕相处的那些同袍们,有人也在月色里涨红了脸。
有人却紧张得止不住浑身颤抖。
陈修压着声音低吼:“都他娘的直起腰!别给你们爹娘丢人!
“杀狼骑,保家卫国!到了祖宗面前都是荣耀的!”
狼骑已经开始冲锋了,却没想到对面那群大烈的杂牌军,气势竟然还能再变。
赤炎骑比大烈寻常军队强出太多。
强的不仅是武功,更是那股子为了杀敌,连自己都能豁出去的气势!
仅仅是有李广站在前方,就能让一群守粮的官兵变得不怕死?
这是什么样的将领?
李广必须死!
三百狼骑哪怕全部葬送在这里,能兑子李广,也值!
但让每一个狼骑都意外的是。
十骑赤炎骑哪怕面对冲锋,也依然钉在原地,不为所动。
这群大烈人,吓傻了?座狼的咆哮从三百步转瞬便迫近到了两百五十步。
然后是两百步。
李广终于动了。
他从背后取下来一把狼骑从没见过的武器。
像弓,却加装了一根竖柄。
弓?这个距离,躲起来很……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在狼骑脑袋里转完,李广已经扣动了扳机。
一匹座狼眼眶里多出来一支尾羽短且窄的箭杆。
轻轻颤动。
射人先射马!
座狼冲锋极快,狼死之后,惯性将背上的狼骑重重甩向前方。
半空中,一支箭杆没入了他的眼睛!
狼骑们背后爬上丝丝缕缕的寒意。
没人捕捉到箭矢的轨迹!
躲不开!
赤炎骑继续扣动扳机,箭矢无声地破开空气。
一匹匹座狼干脆利落地倒毙。
一名名狼骑被甩上了半空,变成了靶子!
赤炎骑们好整以暇地一箭射狼,一箭射人。
狼骑的脚步终于开始犹豫,这些箭矢颠覆了他们对战场的认知。
这不是冲锋,这是一边倒的送死……
李广沉沉地笑道:
“苏先生说的有理,受过箭伤的鸟,听到弓弦声,也会吓得自己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