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毛鸡与他小弟一怔,面面相觑。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非要打人者交代清楚,现在一眨眼就不提了?问被打者了?他刚才去后堂干嘛?肯定是某个大人物来说了什么,不然以他那倔强性子,岂会轻易放过此人。那么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后堂的来访者又是谁?
这些问题除了任思跟赵大人,大堂上所有人,包括大堂门口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都能想到,并且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没人敢问。
任思敢跟赵大人对着刚,但这小弟哪敢?他看了看他大哥也没辙,只得老实答道:“回大人,小的武立威,住在城西夕照胡同,第十一户。”
“嗯。”赵大人点了点头,眼光不经意间扫了任思一下,他不自然地犟了一下鼻子。继续开口问道:“将你被打的前因、经过,详细道来。”
武立威在赵大人面前,丝毫没有以前的伶牙俐齿,虚假隐瞒,将当时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出。
听他说完,赵大人对着一人叫道:“李仵作?”
那仵作听大人叫他,知道是让他前去验伤,因为根据武立威最后的陈述,他说自己被踩掉了两颗牙。
“张大嘴。”他走到武立威面前,用手拿着他的下巴,左右移动地观察。
待找到他的伤处,又将他的嘴巴对着灯光,伸头细看,最后还将手指伸进去摸了摸。
“回大人,此人上颌右边少了两颗磨牙,伤口新鲜,应是被大力压断的,里面还有残留的牙根。”
李仵作说完,边用纸巾擦着手,边回到原位站着。
赵大人点点头,眼光又看向任思,不自觉皱起眉头,思量着开口问道:“那打人者,武立威所讲可属实?”
任思淡淡一笑:“基本属实,只是他将当时自己嚣张的语气,以及拍桌子引起的后果,轻描淡写地带过。而这,也正是他挨打的原因所在。”
“我听他的描述,并没有粗暴过分言语,何况拍桌子也不是动手伤人。若是为此你就将他伤成这样,那就是你的不该,你可知罪?”
嗯?情况不对啊,难道刚才后堂来人不是给这个打人者说情的?不然这赵大人为什么还将他问罪?
如果不是说情的,为什么刚才一定要坚持他讲出自己是谁,不然就要用刑。但从后堂出来之后,便再不提此事,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赵大人的如此操作,将所有人都弄得有点迷糊,纷纷转向任思,看他如何回答。
任思想了下答道:“大人,如果是我现在对你言语无礼,拍你的桌子,咆哮公堂,你当如何?”
“如何?”赵大人冷笑道:“自然是立即将你拿下,施以刑罚。以此来维护律法的威严,以此警示后来人,莫要自仗身份挑战官府的权威。”
讲完这一句,赵大人似乎觉得还不过瘾,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不然,不会连我最敬重的人都亲自前来,让我暂时放过调查你的身份。”
“我相信那位大人,所以才不追究你的隐瞒之罪,但你不要以为有那位大人说话,你就可以自持身份为所欲为。”
“因为我的导师,柳青青小姐曾给我们上过一堂课,那堂课的主题就一句话:她说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法律就是法律,既然定下了就要遵守,若是实际过程中发现瑕疵、不适宜处,过后当立即修改完善。但在那之前,谁也不能越过法律的准绳,越线必罚。”
赵大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此时,他已是面色通红,怒目圆睁。
只见他拍案而起,瞪着任思,双手竟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放在案上,厉声说道:“今天我就是拼着得罪那位大人,也要公平审理此案,若是此案不能有一个公正的结果,那么我这顶上花翎不带也罢。”
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词,让所有人包括门口一直议论不断的群众,都目瞪口呆,这信息量有点大,这赵大人的脾气也太刚了。
“啪,啪,啪。”任思率先打破沉默,鼓掌说道:“说得好,说得好。”
“刚才你说我若对你无礼,藐视公堂,你就要对我动之以刑,以正官方威严。”
“那么我打此人的原因也是如此,因为我必须维护我的尊严。”
“你的尊严?”赵大人盯着看了任思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就算你的真实身份是位城中大员,但也不能仗势打人。”
“武立威即便行为不礼貌,但他并不知你的身份,若是你说了自己的身份,他仍然冒犯,我就会另当别论。但直到现在,包括我在内,大家都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你说他冒犯了你,这个罪名不成立。”
“既然如此,他以无礼小错,招来你的下狠手伤害,已构成故意致人轻伤罪,你可明白?”
任思心里直犯嘀咕,这个混人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治罪啊,但却不得不说,他思路清晰,言谈在理。
别人装逼打脸都是痛快无比,怎么到了我这反而要将自己弄出罪名了?难道他们不该都是智商低下,任我忽悠的吗?连唐二都出面了,难道这赵大人不该一路拍着马屁,以我唯命是从吗?
但残酷的现实,没让他装逼打脸成功,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僵局。看着赵大人那放在几案上的官帽,任思沉默了,思索着解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