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人固然有错,但他挑衅在先,惊吓了我的同伴,此罪怎么算?”
面对赵大人以法律为武器,一张法网罩下来,将任思牢牢捆住。任思当然可以使出蛮力破网而出,但那样岂不是自己破了自己精心编制,特意打造,谁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这张网?
哦,人前口口声声说律法最大,人人都得遵守。转头轮到自己就立刻变样了?最大最公平公正的准绳,被自己亲手扯断?这样岂不是违了自己的初衷?
自己身为一城之主,带头破坏自己定的规矩,那让他人将如何看自己?就算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对自己的评价肯定大打折扣。自己是以拉拢人心,收集信仰来强大的,人们的心里若对自己有了怀疑,以后还怎么让人信仰?这样杀鸡取卵,自掘坟墓的事万不能做。
若是权力可以公然挑战法律,不受约束,那以后他人不是就可以有样学样?任思想到初见这份逍遥城的律法,自己看后交给唐二时说的话:这就是铁律,犯之必罚,胆敢包庇徇私者,与之同罪……
赵大人听到任思公开承认有错,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时听他要追究武立威,说他挑衅、惊吓了同伴的罪责。他深思了一会,才慎重地开口说道。
“争吵相骂,这在民众间本是常有的事,即便是我们的捕快见到,也只是劝阻。对言语粗俗、辱骂他人者给予口头警告,不听者才可带回捕房,加以教育。”
“听武立威刚才的论述,他并未对你们有粗言辱骂。但他拍了你们的桌子,这是他有错在先,可以定为故意挑衅。”
故意挑衅?任思虽然不知这罪名会如何处罚,但一听名称就知道属于不疼不痒的小错,看来想以此来将其重办是不可能的了。
赵大人直口不提任思控诉他的惊吓同伴之罪,现在任思也想清了,这事不能再提,不然就是自取其辱,自毁长城了。
要是这次自己倚仗权势身份,强自定了武立威惊吓柳青青等人的罪状,那不就是给以后的权贵开了个好头?但凡有人对他们言语稍重,甚至只是说了些他们不爱听的话,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说自己受了惊吓,从而给人定罪?
任思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绝对可能的,律法若被权力践踏过一次,便会有无数次,甚至层层加码,直至底线全无。
他不敢想象到了那时,自己的逍遥城会变成什么样?公平公正何在,底层百姓将如何自处,这与自己想建立的理想国度背道而驰。
“那他这个挑衅罪会如何惩戒?”任思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所以不再纠缠,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赵大人立刻答道:“根据挑衅地程度,给予一到三天的教育处理。武立威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女眷,拍桌子的行为,我决定关他三天。”
看来这是在他的法律准绳内,能给的最大处理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我认栽就是,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任思想到以前读到的一个故事,曹操军纪严明。一次行军时不小心自己的马惊了,跑到农民田里,踏坏了不少幼苗。
按说这样的无心之过,并且他又是绝对的领导者,即便有错,也没人敢以此来惩罚他。但他却割下自己头发,宣告全军:自己的马踏坏了田地,按律当斩。但碍于自己还要领军打仗,自己的生死关系数万军士的战事成败,所以割下自己的头发,以示认罪领罚。
这场秀做的任思能给八十分,他率先做了示范,身为老大,犯了错都要认罚,那更别提底下人了。所以他此举正了军规,立了榜样,全军上下谁还敢不听军令、违犯军纪?
“那我打人的罪行该如何判处?”任思又问道。
“你可以跟武立威商量,你是怎样踩他的,他以同样的方式踩回去。”
啊?这怎么可能,打死任思他也不会干,但任思也不急,他知道还有其他处罚手段。
“或者由我们的行刑者,对你施以三至七鞭的鞭刑。”赵大人似乎也知道第一种方案任思肯定不接受,于是缓缓说出第二种。
要知道逍遥城的鞭刑可不轻,那泡了水的牛皮鞭,只要打足了,一鞭下去就能皮开肉绽,三鞭打死人是常有的事。当然不是当时打死的,都是因为后期伤势恶化,再加上医疗条件落后,导致伤重不治而死。
“那我接受鞭刑。”任思答道,他也没问几鞭,他不在乎。他知道这里不能以罚银替代鞭刑,这还是他自己定的规矩,就是为了避免以后有钱人违法乱行。
反正他们钱多不在乎,你罚就是了,我还接着犯。这样哪行?惩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不再犯错,交了些钱就能替代,对于他们来说根本起不到效果。
所以任思才定了统一鞭刑,不能其他替代,要知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钱再多,权再大,那皮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哭爹喊娘,痛不欲生。
“不可。”唐二急匆匆地从后堂来到大堂,他身后的四个亲兵紧在左右,寸步不离。他后面还有两人跟随,应该是他手下的官员。
任思刚刚答应愿意接受鞭刑,赵大人还未答话,唐二便再也忍不住,闯了进来。
他看了看任思,尽管他易容术高明,但对于经常见面的人来说,从身材、声音,略加辨别就能认出来。更何况这还是柳青青事先通了气的,所以他刚才听说后就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他如假包换的任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