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善烧心挠肺熬了有半个时辰,站起身来正要走,那个中年人又出现了,施以眼神要不要跟他走。
夏守善猛然一摇头,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神情。他气鼓鼓地上了街,但他很快就不生气了,饿得发慌的他哪里还有脾气,他终于记起一日多没有进食了。
他摸摸口袋,里面一个子儿也没有,但是街头那酒肉飘香,那甭想了,可那黄皮的馍馍也是如此令人垂涎。
他走到铺子面前,看着热腾腾冒着气的馍馍,拢在袖中的双手欲拒还迎,一股英雄气短的心酸连同胃酸一起上涌。
咳咳咳,他抹掉剧烈咳嗽呛出的涟涟泪水,模糊中看到一旁递来的两个白面馒头。
他一扭头,发现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心里涌起了温暖。
夏守善再回到繁城时,已经是十多年后,当初的白净面皮已然长满了髭须。
再后来,中年夏守善炎妖林里手撕赤魅,一时成为繁城第一人,广传佳话。
直到几年前,预料告别人生在即,守善老人才再一次走出繁城,此次行程匆匆再没有兜兜转转的迂回,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夏守善这一生正如他生前所说:生如石子打水漂,起起伏伏就蹦跶到头了!
那时的他,或许根本没有料到:他这块石子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让人给截胡的。
他首先发现风氏马厩烈火熊熊,而后又见黑衣蒙面之人向着风氏书阁而去。
守善长老自然是了解风氏书阁的,因为他夏氏恰好也有那么一个。
风氏书阁最早修建于两百年前天武初期,起初收藏实在少得可怜,一些滥竽充数的官书文本,几本拿不出手的低级功法武技,甚至连如厕都没法用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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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杂鱼,如《至圣决》、《破天技》、《大杀器》这一类名头唬人,打开一看“我x什么玩意儿”的本本,以及宗族族谱、纪事等等手抄,内容也都零散、残缺不全,就连像《无双》这样一本正经讲故事的册子都没有。
风氏后人实在看不下去,加上江湖传言一度让他们脸烫得实在厉害,于是乎想方设法补救,清理了那些有碍观瞻的废本,填充上一些看起来不像是玩笑、规整一些的册子,勉强撑起了书阁的名头。
再后来,书阁破败,实在不堪立于世人眼前,陆续修整过那么两三次,可是藏书一事,举族之力依旧成效不多。
毕竟书房它好比个人,外在可以装潢打扮,这内在啊,毛刷扳钳它不好下手啊。
文化一事还得慢慢来。
好在风氏一开始就很明白,有个小三层楼它杵在那里,你说它是书阁,甭管它肚里泥沙俱下草莽成群,好歹它就在那里,它的象征意义,与绝大多数其他书阁并无实质差别。
当然,风氏也忽略了,在一些外人眼中,世上书阁历来只有两种,一种叫风氏书阁,一种叫其他书阁。
风氏可真得该感谢老祖宗,摊上谛心这般个人物。书阁本无怀璧之罪,但人们偏认为风氏书阁怀璧,所以有罪。
所以一开始,风氏书阁就热闹非凡,其程度远远超过了风氏待客厅,总有人慕名深夜造访。
最有趣的一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江湖豪客,留了二百两黄金在案台上,旁边写着:卿要这门有何意义?拆了吧!
风氏还真积极配合,把门给拆掉了,而且再也没装上。
再后来,几乎家喻户晓,风氏书阁并没有什么“璧”,这座小小三层楼,小偷进了会落泪,豪客进了会伤财。
但当夏守善发现黑衣人的动向时,虽不明白他们此举的目的意义何在,还是立即追了过去。
活了近三甲子的他绝非混吃等死之辈,他轻松拍断了两位黑衣人的肋骨,有三支羽箭都被他一一闪避,他从书阁翘檐上将放箭之人打落下来,一把折断了他的烈阳弓,随后看见书阁里又跳出一人。
尽管当时他的内心仍在呐喊:我要打十个,但五人联手,以及他们迫切送他上路的决心,让他原本抓住他们问个明白的计划落了空。
当他终于承认自己老了的那一刻,他很安详,只是说了一句:老朽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一脸土灰的风氏守卫,从他身上得到炎妖林事变的讯息时,他早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