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听完这话,倒是沈玉先痛骂了一嘴。
“乔教头,我现在给你几分薄面,你不要不识好歹。”
事实就是事实,国君被这千年玄冰一样的真实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腿脚不住地哆嗦和抽搐。
他乔博衍,凭什么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国君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
他们有过生死交易,乔博衍居然就这么弃之不顾。
“阿玉,我说过,你要的答案我给你。”
乔博衍知道一切事情的始末,包括丢失的记忆、篡改的记忆,以及她童年的噩梦。
“闭嘴!”
国君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来要狠狠抨击乔博衍。
“来人!”
国君怒声朝外喊道,可外头的人早就被李公公下了迷药,睡得比猪还要沉。
“阿玉,是他诓骗我。”乔博衍柔声地说道。
“我不信,你也骗过我。”沈玉哪里会这么容易被说服,事情的加快发展,太过意外和刺激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但这个时候,意外显然是先到了一步。
“阿玉,他许诺我,为他杀尽所有叛军,便可放弃对你的追杀。你可知道,你的父母为什么突然失踪吗?”乔博衍开始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不等沈玉的反问,接着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他—”
乔博衍伸出食指指向国君,愤懑地说道,“他想让你的父亲归降臣服,而你的父亲宁愿卸甲归田,不要功名利禄,回到山野做个砍柴的樵夫,也不愿意和他有勾结。”
“他杀了我爹?”
沈玉的言语平淡得像个局外人,这也太小儿科了,她还以为这个世界的复仇有多难呢。
国君忽然“哈哈”笑了好几声,替乔博衍补充道,“可不止是朕,你的阿衍也有参与。”
国君到死前也不忘拉个垫背的,乔博衍没得商量就这么被拖下水。
“……不会的,他只是拿走我的记忆罢了。”
这一茬,沈玉不懂为什么听起来,心里有点痛痛的窒息感。
乔博衍也参与其中的话,对原主可真的是莫大的伤害。
原主之前那么喜欢的一个人,竟然也是她的杀父仇人,在无法言喻的爱恋下,还隔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她是妖,这样浅显的道理,还是深入骨髓的。
“阿玉,”乔博衍不想为自己说托辞,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了,所有的后果仅仅是他抹去记忆而已。
“乔博衍,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沈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国君的束缚,没跌下床站得笔挺。
“嗯,”乔博衍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一个字“嗯”。
“‘嗯’什么‘嗯’啊!”沈玉恼了,火冒三丈地冲他咆哮,“你说啊,到底有没有杀他,有没有!”
沈玉还不顾身子的软弱,跌跌撞撞地冲到跟前晃动着乔博衍,但他就像棵大树,怎样摇晃都不东。
“阿衍,你告诉好不好,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再被—”
沈玉扑倒乔博衍面前,疯狂地捶打着胸前和肩膀,打着打着她累了,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着转着就成了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来。
“我说。”乔博衍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微微泛红的眼底,似乎就在刚刚做了个很不舍的决定,他轻轻地告诉她,“阿玉,他下的令,我杀的人。”
短短十个字,好像她和他的十年都化为泡沫。
还要怎么喜欢他?
可沈玉找不到一个理由去憎恨他,因为愚忠?他出发点又是和自己息息相关。因为逐利?他的目的自始自终都没变过。因为爱情?他的偏爱和例外,她享受的独一份。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沈玉继续无力地捶打着乔博衍,直到两条胳膊锤得麻了没力气,人也哭累了,一个跟头差点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