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不惊人是假的,秦三、秦五交换了一下眼神,秦云开的手指也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轻敲了起来。
“可你什么都知道。”没出这院子,怎知他是谁,他会来,要么这人在撒谎,要么这中间就是差了点什么。
“下官句句都是实话。”朱文才就知会是这样,人也不跪着了,直接坐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开始讲述了他这上任的经历。
能到这雍州来为官的,除了朝中没有根基的寒门学子外,便是不受人待见的,被贬的官员,而朱文才是属于后者。
因犯了错,才会被贬到了这穷哈哈的雍州范县,当了个七品的县太爷,当初他来的时候,范县是真的穷,这么说吧,他这县衙连个门都没有,更别提这后院还能不能住人了。
不过他也不怕,出来前他都想好了,想着雍州这块年年吃救济,到时他就使劲哭穷,介时就什么都有了,再找地方上的乡绅们绢上那么几个,日子总会过得舒坦些。
哪知还没等他开始出手,只是占了点小便宜,便载在了土匪手里,对,就是土匪手里,都说这雍州的土匪多,那可不是假话。
一夜之间,有钱的,有势的,甚至包括他这个县太爷,都被抓了起来,关在一间大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的,刚开始还有人闹,可闹到最后,便只跪地求饶的了。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又过了一天,才有搭理他们,一个一个被提了出去,就在关押他们的那个院子中审,审的都是这些年各人做的缺德事。
有理有据有苦主不说,还有赔偿与处罚的方法,那些哪里是赔偿,那是要让人倾家荡产啊,有几个不愿意的,他们也不打也不骂的,又给送了回来,继续关着,结果……
唉,结果到了最后为了性命都不得不妥协,这时他这个新上任的县令便有用了,主要是他的印章有用,一系列官方的手续,办得有条有理,让人挑不出错来。
都办妥了,那些人自然也就放了,可没了家产,还让人怎么活啊,回去一合计,便打算联合起来找那些穷鬼们重新拿回来。
哪知那群土匪正等着他们呢,一出手,便被他们给灭了,只余下几个老实的,本本份份同其他人一样过日子。
说到这,朱文才才止住了哭声,因为他有些猜不透这位是如何想的,在他的认知里,穷鬼就是穷鬼,有钱有势的人都会不屑一顾。
秦云开确实感觉有些复杂,却不是朱文才想的那种,而是在感叹这土匪的手段高明,这法子他也曾想用来着,只是他出面,还没这群面来得痛快。
赞叹的同时,也在猜测此土匪是不是彼土匪,见朱文才停了下来,凉凉得看了他一眼,仅这一眼,朱文才便更怕了。
想着已经这样了,除了请这位给他做主,再没别的法子了,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也差不到哪去,不如都说了吧。
却不知,还有比这更糟的事在等着他,人不哭了,又有求于人,便没再坐在地上了,反倒跪直了,接着讲后来的这几年的事。
原本以为土匪把这处理了,便没他什么事了,哪知那土匪直接把他关在了这院子中,同时还收走了他的官印,以及私章。这一关就是八年,提到这个又委屈上了。
“这八年,谁管你吃喝?”一想到来时的那一幕,对这人就没好气。
“我自个。”朱文才想硬气一下。
“你自个?这么说,你的奉禄每月有人给你?”秦云开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越发让人猜不透他是如何想的。
“是。”朱文才同样想不明白,只得老实回答。
“这么说,范县境内这些年发生的事都与你无关,哪怕是以你名义行了文的。”秦云开的声音很平和,没有一点喜怒。
“都是那个叫祁家茂的干的,真于我无关啊。”朱文才重重得磕了一个头。
“你关在这,怎知本王会来?”
“那姓祁的,每月都会来见见我,跟我说外面的局势,顺便,顺便送来月俸。”朱文才边说边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一时又没感觉出来。
“噢,这样啊,那如何能见到你说的那个人?”就是说眼前这人,是干不出那些大事来的。
“那姓祁的,鸠占鹊巢,只要有人到衙门里办差,他很快就会出现。”朱文才放下心中的疑惑,又带上了点希翼,真希望自个能翻身。
“这样啊,等本王见了那人再说吧。”秦云开心中有数了,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