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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麻沸散骨伤愈为竞乐贵妃驾临

顾颂一个念头在心里打旋儿,那就是他认为他爹顾弘明还活着。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他又睡了会儿,醒来时候天色大亮。

他移动腰部,竟然能动了还没有了疼痛感,他穿上鞋袜下了床就是感到两脚提不起劲,这简直是大幸!

心情一好,他出来门外找到洒扫用具亲手整理着外间,开了门扇让空气进来屋里。沾了手巾布洗脸洗手,满脸是水的时候。听见师兄白泓的声音:“我以为你还在疼得流泪呢。”

白泓就宿在那张窄窄的柳木塌上,伸懒腰望着顾颂,顾颂微笑着回看他一眼。顾颂此刻彻底从想念顾弘明的思绪中退出来,他记起来那块松动的大石压上他的背,还有欣荣琴坊里师父白季旺,白泓被打倒在店内地上。 他放下手巾晾在架子上,脚步蹒跚走过来坐在塌旁凑近白泓:“那古琴最后保住了吧?我很担心的。”

白泓单单伸出两手给顾颂:“拉我起来!”

顾颂站起身伸手拉一把,白泓连衣裳都没有换,坐在窄塌上,他看着顾颂显示脸上一吃惊,惊讶他这么快就真的站起来走路了。

这时候,门外婢女燕儿还不敢进来侍候。她得过主子的吩咐,主子昨夜守护顾公子,那她就不便开门进来。

“你可是无恙了!”他昨夜其实也没有睡好,如果师弟好不了,他会自责一辈子。

顾颂向后伸出手摸了他尾椎骨以上,就是略微的酸疼,就像背东西背多了累的那感觉,虽然心里感到惊讶自个好的这么快,但又觉得好的很应该。寄居别人家里,他哪里有资格躺着养病?

白泓看他摸着后背,睨他一眼:“昨晚你用上了人家医馆唯一的那包麻咈散,这才让大夫一气儿正好了你的骨,止疼还让你睡好了。”

顾颂问:“师兄,那我疼的昏过去那瞬间,店里究竟是怎么了?那些来催货的管事怎那么快就走了。”那些人围住师父白季旺,恨不得合力把师父给撕碎了,那场景他这辈子都忘记不了,他又问师兄:“那,师父还好吗?”

“我爹没什么,店里的“神农”暂时被搁着藏好了。”白泓看见师弟能起来,他心里一个放松了这才开始洗脸:“至于那些乐班派来的管事们,平常他们会派个体面的来,这时候总会换个糙人过来,必定是我阿舅一句话给对付走了呗。”白泓微微叹息,但又不敢让顾颂发觉他的惆怅。

就单凭一句话?顾颂隐约感觉到他疼昏的那瞬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疼昏了,但就是他身旁都是脚步声。石轨对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但那人八面玲珑,什么人到了他面前仿佛都能应对,看见石轨总也会想起来自个的爹顾弘明,那都是同类人。

白泓擦干了脸上的水过来坐他身旁:“我表叔我阿舅都是非简单的人物,你知道我们雇过的那辆马车后来被谁接着雇上了吗?那是我那“二姨子”表叔。”

顾颂还懵着有些不明白:“昨晚你阿舅说的“正事”最后进行了没有?”

这时候,白泓听到了门外脚步声,附耳对顾颂说:“昨夜那贵人来了,等用了早膳咱们再说。”他说着,即可被顾颂一把搂住脖子,他手臂能动了他眸光期待,白泓很想吻他一下,但想着燕儿就要进来了还是算了。

“换身衣裳吧,瞧你还襦衣襦裤的。”他温柔地松开他的手臂。

“嗯,那你一会儿给我说说。”昨夜他被服下麻咈散,后面发生什么事儿他很想此刻知道。

白泓与他相视之间,他的眼睛有些肿,昨晚喝水喝多了也一直守护神他,就怕那麻咈散的药效一过他会疼的醒来而身边没有人照应。 而他的顾傻瓜背影进去右侧室里,那薄棉纱襦衣底下隐约可见深红的一整片,那是筋骨周围的淤血被疏散之后就成了这样。

他的傻瓜一起来还就做起洒扫的事儿来,这正屋的炉灰更换,清扫地板都是他做了。这些是婢女做的,谁让他动手啊?可这又是不一样的温情。

白泓是不会做这些的,他羡慕颂师弟会做但要是让他做,他宁愿找人做,反正他家的奴仆也不算少。

燕儿端着抹布进来擦家什上的灰尘,白泓站在门廊上等着她出去后,一进来就迎上顾颂,他就算不临着冬风也是秀丽挺拔。

他拽着他的手来到屏风后面他的内居室,两人面对面躺上他的大床。

他伸手抚了他还有些苍白的面颊:“昨夜,是冷贵妃的管事宫娥来了我们家一趟,我阿舅在他住的咏雨阁内和那宫娥说了会话。得知你骨头伤了正医治呢,贵妃娘娘应该就知道了,就等今日还有没有消息。”

想不到自己的骨伤还能引起贵妃娘娘的关注,但这是人家借故来的一个理由吧?

顾颂问白泓:“那要是暂时没有别的事儿,我们去欣荣琴坊帮帮师父吧。”他可不能闲着,人家白家没有养他的理由,顾颂就这样想的。

“你干嘛这么着急?”这人简直是疯了,白泓说完微微皱眉:“我爹他那边还能应付,只要那些人按照原来的期限,我们把货交上就无碍。做生意是要有魄力有胆识,还要颜面震慑住对方,我阿舅的颜面这各国的乐人,谁会不给?”他的颜面本来还能把这些人震住的,谁知道如今一被革职这颜面就塌了。

“那就好!只要师父安心,琴坊没事。”顾颂这才想起爹曾说过,石轨这人,琴艺无双但都被他的风流韵事掩蔽了风华,他不免好奇问白泓:“那要是石爷自组乐班,岂不就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比较了?”

这话,礼乐界的很多人都说过了。

白泓笑道:“这他不会情愿的,如今时局涤荡,礼乐者们,没有稳定的依附是没有成就的。”想到这里,白泓眼中笑意凝固,还是说:“我阿舅与那总揽上元节舞乐的礼部尚书左丞已经承诺,这次的第二轮开场乐曲是我们四人演奏,看着你今日一早痊愈了,我阿舅也就能对礼部左丞大人有个交代了。”

他昨夜在顾颂还昏迷时候,他就在这内院苹果树下和石轨争论过了,他本来极力不忍心师弟身子未完全好就随同他,可他一想到昨日那境况,主要是上元节这样的竞乐机会若要再等,还要一整年呢。要这样庸碌地过去一整年,他不愿意多想,而且,人家颂师弟被爹从凉州带回来也还不是为了奔个礼乐界的好前程吗?

顾颂算是听明白了,这次初露锋芒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依然忐忑:“那,如果我临场发挥不够好,石爷会怪罪我吗?还有师父。”

白泓想认真激励他一番,可他听到颂师弟的肚子叫了。他轻轻地摇头,不说什么,说出来异常地沉重而愧疚感。

彼此两相对,就这么躺着。白泓就为顾颂整理了上袄的衣襟,他长发如泼墨也如瀑布一样,厚唇直鼻,个性敦厚而人清秀,眼睛垂下的时候那双睫毛长而细密。

想着接下来的五个日子里,他们两个必须交纳《大渊之乐》。作出曲子,填好词儿,还要维持四个人的协调,到时候这出大乐的衣裳行头又得要更换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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