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阳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你说什么?这叫干活?”
“这还不叫干活,叫干什么?”
杨信阳重新又开始刷墙,漫不经心地说:“这也许是干活,也许不是,我只知道这对我来说倒是很得劲。”
白银切了一声,“哦,得了吧!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干这事?”
杨信阳的刷子还在不停地刷着,“喜欢干?哎,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我要不喜欢干,哪个男孩子能天天有机会刷墙?”
啥?!
这思路之清奇,超出了仆固白银的认知,他还没想过还能这样,这倒是件新鲜事,于是,白银把准备放到嘴里的苹果放下来,凑近一步。
杨信阳充耳不闻,灵巧地用刷子来回刷着,不时地停下,来退后几步看看效果。
在这补一刷,在那补一刷,然后再打量一下效果,白银仔细地观看着杨信阳的一举一动,越看越有兴趣,越看越被吸引住了。
不一会儿,他说:“喂,杨信阳,让我来刷点儿看看。”
杨信阳想了一下,正打算答应他,可是他立刻又改变了主意:“不,不行,白银,我想这恐怕不行。要知道,这面墙是我家对着大街的一面墙,这可是门面,家里对这面墙是很讲究的,这可是当街的一面呀,不过要是后面的,你刷刷倒也无妨,我老爹也不会在乎的……你要知道,家里这道墙是非常讲究的。”
白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杨信阳心里暗笑,但一张笑脸仍然绷着,“刷这墙一定得非常精心,我想在一千,也许在两千个孩子里,也找不出一个能按我老爹的要求刷好这道墙的。”
杨信阳摇摇头,手搭凉棚,倒退一步,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整面墙,摇摇头,自言自语,“还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刷的。”
白银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手里的苹果完全没了吸引力,他只感到一阵手痒。
“哦,是吗?哎,就让我试一试吧,我只刷一点儿,杨信阳,别那么小气嘛,我给你道歉,上次在学堂里捏你脸,这总可以吧,我跟你讲,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让你试试的。”
杨信阳态度坚决,故意把长柄刷子往身后藏了藏,“白银,我倒是愿意,说真的。可是,家里的爸妈特意吩咐,一定要刷好的……
唉,望舒姐想刷,可老妈不给,方才虎子也想刷,我老爸也不给,说他粗手笨脚的,现在,你知道我该有多么为难?要是你来摆弄这墙,万一出了什么毛病……”
这话让白银刷墙欲望愈加高涨,“啊,没事,我会小心仔细的,你就让我来试试吧……这样子,我把苹果核给你,我保证不啃坏它,你可以拿来种,明年就能长一颗苹果苗。”
杨信阳装出一副心动的模样,刚要答应,又往后退了一步,“唉,那就……不行,白银,算了吧,我就怕……要不这样,下次……”
“我把这苹果全给你!”
“成交!”
杨信阳把刷子让给白银,脸上显示出不情愿,可心里却美滋滋的。
当刚才那艘货船在阳光下干活,累得大汗淋漓的时候,杨信阳这位离了职的艺术家却在附近的阴凉下,坐在一只木桶上,跷着二郎腿,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苹果,一边暗暗盘算如何再宰更多的傻瓜。
这样的小傻瓜会有许多,因为天气渐热,孩子们都会溜去河边游泳,都会经过他家。
所以每过一会儿,就有些男孩子从这经过,起先他们都想来开开玩笑,可是结果都被留下来刷墙。
在白银累得精疲力尽时,杨信阳早已经和另一个孩子做好了交易。
那个半大孩子用一个修得很好的风筝换来接替白银的机会。
等到这孩子也玩得差不多的时候,邻居二狗用一只小老鼠和拴着它的小绳子购买了这个特权……
一个又一个的傻小子受骗上了当,对此杨信阳没有丝毫愧疚,一群孩子去信河游泳,多危险啊,自己把他们留下来,算是功德无量,收点费用也是应该的。
刷墙工作接连几个钟头都没有间断。
等到下午快过了一半的时候,杨信阳早上还是个贫困潦倒的穷小子,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腰包鼓鼓的阔佬了。
除了以上提到的那些玩意以外,还有十二颗打磨得光滑的石头子,一根漏风的笛子,一块打碎的玻璃片,一个用玉米芯做的炮筒,一根奇形怪状的钥匙,一截炭笔,一个不会漏水的陶罐,一个锡皮做的小刀;一个装满水的葫芦,里面还有几只蝌蚪;一把散装鞭炮,一只瘸腿小猫,一个蚂蚱笼,一根长长的绳子,三个橘子,甚至还有几根竹签……
杨信阳从头到尾干的就是表演忽悠,一直过得舒舒服服,悠闲自在,想溜去游泳的孩子很多,所以墙整整被刷了三遍。
要不是老爹给他准备的灰浆用光了的话,他会让附近街上的每个孩子都掏空腰包,把珍藏的各种零碎玩具贡献出来。
杨信阳自言自语道,降维打击,还真是爽啊。
同时也总结出一个经验,为了让一个大人或一个小孩渴望干什么事,只需设法将这事变得难以到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