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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不是神仙,这诱惑对她太大了。
她放下篮子,看着杨信阳一烟溜回了屋子,顷刻又跑出来,一只大蚂蚱栓在绳子上,不停蹦跶着。
望舒又怕又喜,扯了根草芯儿,饶有兴趣地去逗蚂蚱的大门牙。
可是不到一忽儿,望舒就拎着篮子飞奔,飞快地沿着街道跑掉了,杨信阳继续用劲地刷墙。
因为父亲此时买了豆子回来,看见杨信阳努力刷墙的样子,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露出微微得意的神情。
不过,杨信阳这股劲没持续多久,他想起和谷梁联手阴了一把懒蛤蟆的过程,满是得意,又抬头看看眼前这面墙,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再过一会儿,那些自由自在的孩子们就会蹦跳着跑过来,做各种各样开心好玩的游戏,他们看到他不得不刷墙干活,会大肆嘲笑挖苦他的,虽然自己三十岁的灵魂不在意这些,但想起父亲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杨信阳心里就像火烧似的难受。
胡乱刷了几下,杨信阳正在这灰心绝望的时刻,他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这主意实在是聪明绝伦,妙不可言。
他拿起刷子,一声不响地干了起来。
不一会儿,仆固白银出现了,因为虎子的原因,杨信阳向来和此人不对付,不过此时,杨信阳看着他像看一个猪头。
白银走路一蹦一跳,嘿嘿哈哈,这证明他此时的心情轻松愉快,毕竟难得放假一天,不用去念书。
而且他还打算干点痛快高兴的事。
只见他手里摩挲着一个大苹果,不时地发出一声声短促的呼喝的叫声,隔会儿还叮当当、叮当当地学铃声响。
他这是在扮演一艘行驶在信河上的货船。
白银老远就看见了刷墙的杨信阳,于是磨磨蹭蹭往这边凑,他越来越近,于是他减慢速度,走到街中心,身体倾向右舷,吃力做作地转了船头使船逆风停下。
他在扮演一艘从楚国开来的货船,装满了货物,好像已吃水九尺深。
他既当船,又当船长还要当船工。
因此他就想象着自己站在货船的顶层甲板上发着命令,同时还执行着这些命令。
“停船!舱里的苦力,快去把绳子拿出来!啊铃!”船几乎停稳了,然后他又慢慢地向杨信阳这边靠过来。
“调转船头!咕噜噜……铛铛铛!”他两臂伸直,用力往两边垂着。
“右舷后退,铛铛铛,拿杆子撑住岸边,别撞上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画个大圈,这代表着他紧紧捏着舵轮。
“左舷后退!铛铛铛,对,撑开一点!”左手开始画圈。
“把船头的绳索拿过来!快点!喂??再把船边的绳索递过来?? 你在发什么呆!把绳头靠船桩绕住好,就这么拉紧,放手吧!抛锚,哗啦!
好,放踏板,把绳子抛到岸上,搬工赶紧把绳子缠到栓柱上,好,停稳了”
杨信阳继续刷墙,不去理睬那只人形货船。
白银磨磨蹭蹭到杨信阳身边,他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用力擦了擦苹果,说:“哎呀,看来你日子不好过了,是不是?”
杨信阳没有回答,只是用艺术家的眼光审视他最后刷的那一块,接着轻轻地刷了一下,又像刚才那样打量着没刷过的墙。
白银闻了闻苹果,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一脸得意,杨信阳假装没看到这个人形货船,他还是继续刷他的墙。
白银见杨信阳不理他,心头一阵火气,随后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嘿,我说小面团,你这么小只,怎么就得出来干活呀,咦!这刷子比你还高哩,哈哈哈哈。”
杨信阳猛然地转过身来说道:“咳!是你呀,白银,我还没注意到你呢。”
白银成功引起杨信阳的注意,忙不迭炫耀,“哈,告诉你吧,今天夫子有事,大家不用去学堂了,我可是要去游泳了,你要不要去啊?哦,我忘了,你这么小,怎么能游泳呢,肯定是刷墙有意思,对吧?”
杨信阳打量了一下那男孩,“我肯定不能去游泳啦,倒不是因为我还年纪小,告诉你,以后我跟你一样大了,也不会去游泳的。”
白银一愣,“不去游泳,难道你喜欢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