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裴祁想出个所以然,云止已然拿着一张药方进来了。
他微怔了一下,唇边涌现笑意,“阿止,何必如此。”
云止并未搭理他,兀自将药方放到桌上,用茶杯压住后,才转过头道,“就需得如此。”
如今接近任务结束不剩多少时日,只要裴祁平安无事活到任务结束的那一刻,她就能回家了。
又怎能在如此关键时期,容忍出现任务失败的可能。
裴祁唇畔上扬了片刻,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看了眼云止。
注视着少女认真谨慎的模样,少年的唇角却不如方才那般翘起,甚至渐渐滑下,渐渐放平。
他的睫羽垂下,挡住眼睑,遮掩了闪过万千情绪的眼眸。
云止侧过头来看他时,只能看见他不停颤动的睫毛。
裴祁明白的。
他比谁都明白云止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为了让他活着,为了不让任务失败,为了…
离开他。
他什么都未曾表现,只是轻轻笑道,“既然阿止想要我喝,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云止诧异地走到他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怎么烫后,奇怪地道,“你今日怎么如此乖顺。”
乖顺地让她后背发凉,尤其是结合方才裴祁充满杀意的眼神。
她总感觉他在图谋些什么。
裴祁摇了摇头,说话声音很轻,否认道,“没有呀,我一直很听话的。”
只要阿止不离开他,他会永远听话,如同皮影戏中的皮影,永远乖巧地依附于主人手中。
可若是主人不见了,皮影自然是会失控的。
云止未再说什么了。
近日来的裴祁确实都很听话,只是方才格外乖顺了些,她走出门,将晚膳端进屋内。
“你在后厨晕倒,我饭做到一半就着急忙慌把你搬回来了,现如今你醒了,饭也好了,你肯定饿了罢,快吃。”少女说道,把筷子递给裴祁。
少年笑了两声,问,“你一个人把我搬回来吗,累不累?”
听见这个问题,云止有些无奈,“自然是同江太医一块儿将你搬回来的,也不知是否近日给你吃太好了,居然比以前还重了。”
此前云止能一个人把裴祁带进时空裂缝完成瞬移,自是因为她扯着胳膊拖动的。
如今要把整个人好生生安置,当然不能如此前那般粗暴,只能同江太医一块儿搬了。
“很重吗?”少年又问。
云止看着他那副无辜乖巧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掐了他的脸一下,此刻表情已然不是无奈,而是无语,“你觉得呢?你多重心里没数吗。”
裴祁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垂着头吃自己的饭。
云止坐在一旁不再言语,两人陪伴在彼此身边,一人吃,一人看,如此画面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温馨。
但过于安静便是缄默,过头的缄默下,或许暗潮涌动。
待到裴祁吃完,碍于他手上的伤,云止去洗了碗。
少年则抬起眸面无表情地注视少女身影,眸光幽幽,情绪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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