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下饺子看了好一会儿,花满庭的晕乎劲儿才缓过来,看东西终于是不转了。
爬起来的时候就想起来去看看她拖过来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缓过来了。
“死了。”谢子隐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的一瞬间,花满庭的心里突然就是一热,便抬头寻人。
一只白玉般却棱角分明的手,伸到花满庭眼前打了个响亮清脆的响指,“这儿。”
花满庭扭过头去看,那个面色比衣服还白亮,斜卧着正勾唇笑得灿烂的人,不是谢子隐又是谁。
“谢子隐!”花满庭伸出手去够谢子隐,却因为身子拧着,而一下子就趴了下去,扑在了沙地上。
“哎!”谢子隐惊呼着一轱辘跃身而起,将花满庭扶起来就搂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看到你又在眼前消失,真是吓了我一跳!怕你落到另一处空间的时候昏迷不醒,会遇到了什么歹人。真是吓死我了!”
“我这次没事,没昏睡过去!”花满庭说,“就是有一阵子挺晕乎的。哎,我一直盯着的,怎么没看到你下来?”
谢子隐放开了花满庭,“你当时也就是睁着眼而已,我差点儿以为你是死不瞑目了。”
“你这个嘴损的!”花满庭抬手要抽谢子隐的胳膊,被谢子隐把胳膊抓住了。
“我看看摔破了皮没有。”谢子隐一手托着花满庭的胳膊,另一只手弹了一下花满庭的手,“摊平我瞧瞧。”
“我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这怎么能摔破皮呢,我又不是个瓷娃娃。”花满庭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把手给摊平了。
“你看,都被沙子硌红了!”谢子隐说,“你平时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不就是个瓷娃娃。”
“另一只。”谢子隐手心朝上,花满庭把另一只手摊开放了上去,“我才不是瓷娃娃。”
“也红了。”谢子隐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脸上也有一处红了。”
“主子,差不多得了,太晒了。”伺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挪近了跟谢子隐嘟囔。
谢子隐抬头瞧了瞧,那乌云只悬在一方天空上,根本没遮住明晃晃的日头。
还好,花满庭落下来的时候是早晨,温度没有完全升上来,要不然躺了这么半天,非得晒成了烤鱼干不成。
现在已近中午,日头越来越足,确实是太晒了。
“那你先去挖个坑把那个人给埋了。”谢子隐说。
“我……”伺晨摊了摊手,“我看我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不愿意?”谢子隐把自己衣服外面的罩纱脱下来,蒙在了花满庭的头上。
“是殿下。”伺晨躬身作了个揖,“奴才哪儿敢不愿意。”
谢子隐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我看是要使唤不动你了!”
伺晨跳着跑开了,“主子冤枉我!”
“呆不住。”谢子隐调整着纱衣,却总是滑下来,“哎,用袖子绑一下就可以了!我怎么这么聪明!”
“哎呀我不这个!”花满庭往下揪着纱衣,“太奇怪了顶着这个。”
“奇怪什么!”谢子隐扒拉开了花满庭的手,“你看看这里,一望无际的沙漠!你瞧瞧底下那片最近的小绿洲,徒步过去起码得一个时辰。烈日当空,你当是在临仙镇上,走两步路就能进铺子里逛逛!”
“噢。”花满庭听了,就垂手让谢子隐帮她整理,不再拒绝,四下望了一圈,她没来过沙漠,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
“把咱们给扔进来,就不知道扔得近点儿!”谢子隐终于纱衣调整到了自己满意的状态,站远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下,“真不错!”
说着谢子隐就拉了四下乱看的花满庭,“你瞧,我给你弄得这个遮阳罩纱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
“挺好的。”花满庭正看着沙山下的那处小绿洲出神,“大家都往那边走,我们也去瞧瞧。”
“那是能看到的唯一一处有水源,有人迹的地方,在沙漠里,肯定都要往那边儿去啊!”谢子隐捏着花满庭的下巴把脸转了过来,“你能不能分点儿心思在我身上啊!就不能夸夸我么!一会儿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都不一定能有机会好好说会儿话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沙漠,没见过,觉得得新奇。”花满庭笑着拉了拉罩在头上的纱衣,“葵王殿下真是太聪明了!怎么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行了吧?”
谢子隐哼了一声,“说得这么勉强!跟宫里的那些人一样,假惺惺的。”说着便唤出了一把宝剑,走过去跟伺晨一起挖坑。
花满庭抿嘴笑了笑,则走向那具尸体,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这人不幸运,掉下来的时候拧断了脖子。”
“是啊,虽然这乌云漩涡入口压得也就丈(1)余高,还设置了几层黑雾进行缓冲,可还是难免有危险。”谢子隐边用宝剑挖着坑边说,“有时候,我觉得这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并不想伤害人,可有的时候,却又觉得,这里的主人极其狠辣残酷。”
“也算是正常,人不都是这样吗,都有很多面。”花满庭说,“坏人有突发善心的时候,好人也难免会有突生恶念的一瞬。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善恶之间的人。”
“就像是我,你肯定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一个骄横的公主,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吧。”花满庭在尸体旁边坐了下来,看着远处。
“我才没有这样认为。”谢子隐觉得用剑挖实在是效率低,沙子很干燥,往下挖了不少,也没见到湿土,索性就直接用手挖。
“我承认,那天你跟我玩闹,要,说要废了我的时候,我确实是反应过度了,你也没必要一直揪住这个不放。”
伺晨抬眼看了看谢子隐,抿嘴憋了笑。
“你看什么看!”谢子隐瞪了伺晨一眼,“再笑我废了你!”
花满庭回头看他。
“我,我不是说你,”谢子隐赶紧解释,扬了扬下巴指伺晨。
“其实,我也没多骄横吧?”花满庭脸上的表情是认真而真实的疑惑。
“当然没有!”谢子隐弃了沙坑,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走到花满庭身边坐下了,“一个修仙界的小公主,还是被散养长大的,你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我的很多弟弟妹妹可都及不上你的性格好。”
“‘散养长大’,‘已经算是’,谢子隐,你这是在变相说我没家教吗?”花满庭的瞳孔都要碎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是这么糟糕。
“没有没有!”谢子隐连连摆手,“我,都怪我不会说话!”
“你还不会说话,你葵王的油嘴滑舌,会怼人;嘴甜如蜜,会哄人,那可都是出了名的。”花满庭情绪有些低落,“我看你是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吧。”
“你这样误会,那我可真得说道说道了!”谢子隐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