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懿爬上圣曦山顶的天池,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索绿殿之下满池的香榧液,兽灵,以及书桌上写满奇怪符号的纸,还有刚刚灰飞烟灭却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徐能,这些破碎的线索之间究竟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又是如何联系起来,这枫宴城宛如一个庞大的迷宫,越来越往深处走迷雾便越来越重。
千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月光里,不远处的灵池散发着银色光晕,天上的星子点点倒映在书中,波纹粼粼。
水上明月若琉璃,千年依然。
她走近湖面,捧起水挽起袖子洗着手臂上的伤口,洗着洗着便突然发现伤口在快速愈合了一些,这湖水似乎有治愈伤口的功效,圣曦山拥有灵石,是灵山之一。
从指尖到肩膀上,整个儿都在发烫,背上还有一些小的擦伤,四下无人,她索性便将一只袖子脱了下来,湖水冰凉舒爽,她开心起来,浸在水中,竟也兀自玩了起来,透明的小鱼游过脚边,五彩斑斓的经脉在发光。
她正洗得开心,却突然听到背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她拉紧衣服,微微偏头,侧耳听着,右手已经开始酝酿着灵力,尖刀出鞘。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拉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扭头伸手一挡,白色光焰在黑暗中划出一条锋利的弧线。
刀刃还未逼近那人,她的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扣住之后又轻轻松下来。
“是我,受了伤还是这么好的身手,这里从来都没有人。”
那声音毫无波澜,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千懿回头,在黑暗中仍看得见烨然星目,除过他,还怎么会有别人,熟悉的气味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
而她的手刚刚好抵在容渊的咽喉处,高度分毫不差。
那双静寂的眸子里漾起一个笑。
“容渊王子。”千懿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他轻轻松开千懿的手,看到她手上被自己抓住的印痕:“不是故意的,我怕我的会伤到你。”
千懿这才看见,距离他身体几寸的地方,有一个很薄的结界,若是不注意碰上去,不仅使用的灵术无效,手指也会在瞬间被切成两段。
“洛枫告诉我你想一个人待着,他不放心你。”容渊突然扬起嘴角,月光在他脸上打出斜斜的影:“不过我想你也在这儿。”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啊……”千懿一见到容渊,就变成了从前的那个嘉和。
“除了这儿你还能去哪?”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哎……”
她忽然觉得肩膀上一凉。
瞬间捂住自己的胸口,刚刚只顾着防身,都忘了自己的衣服还没有穿好。
“你快转过去啊!”她急急地说:“你故意的吧明明看到了还不告诉我。”
容渊很识趣,立刻转身,手腕上还有水迹,她背对着他。
真是……
她急忙穿好衣服。
“你受伤了?”他转过身。
千懿背对着容渊,系好衣服上的扣子:“小伤而已。”
容渊的身上还有方才鸿牙山庄里浓郁的香气,混合着丛林潮湿的草木香,像是在夜里织出一道温暖的网。
千懿握着手腕,只觉得冰凉刺骨的疼,刚刚那只昆仑阴的角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容渊看着千懿的手臂:“让我看看。”
千懿捂着手腕,本能地向后躲开。
“别动。”容渊不由分说将千懿的胳膊拉了过来:“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听话。”
她不动了。
冷银手镯在黑暗中淡淡地发光,容渊看到那手镯,目光停顿一下,又落在那道伤口上。
“这是刚刚被昆仑阴伤到的么。”他问。
“嗯。”千懿缩回手:“过两天就会好的。”
“这是什么。”容渊看着千懿手臂上那道淡淡的划痕。
“我一千多岁的时候,随便蹦了几下,差点把家里的花园震碎,屋顶塌了。”
“嗯?”容渊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你忘了,我的灵力到现在还是这样,一不注意就会伤人。”千懿笑。
“怪不得你的灵力总是乱七八糟,我怎么都抚不平。”容渊低头一笑。
“但是父亲觉得不能上灵术课也没关系,他就任由我到处玩耍,随便去哪里都可以,那个时候做什么都觉得开心。”
她的指尖微热,手一直放在容渊的手心里,从手背上传来他的温度,就这么一直攥着。
“还疼么。”
“不了。”
“这次还算好。”容渊笑了:“没逞能。”
“我就是想,昆仑阴这种灵兽如果一直混沌不清地发狂,就算我们把它放回去,他还会继续伤人。”千懿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到了别处:“不过今天还见到了昆仑阴呢,难得。”
“你说的昆仑阴真的是恶兽,方才它唤醒的灵兽冲下了山,都冲到西城凤凰镇里面了。”容渊见她乐滋滋的,虽然并无意破坏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