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马车里面,身边的人也还在。
“我……怎么?”她发现她就靠在容渊的肩膀上。
“醒了?”容渊手肘撑在窗边,有丝丝凉风吹进来:“醒了就出去透透气吧。”
她跟着他下了马车,已经到了神宫的羲和门前,还下着雪,这儿本就人少,现在只剩空阶鸟迹,零零落落的小脚印踩在雪上。
容渊的斗篷上落满冰晶,风吹起他的披风,一半的天空褪去深蓝,另一半则是白色。
她眼前一亮,厚厚的白雪铺满地面,踩上去松松软软,她神清气爽地俯下身,白沙从指间流过,透心的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后背一暖。
容渊解开自己披风,给千懿披上,耐心地系上领口的锦带。
容渊高她太多,她的侧脸只能够着他的胸膛。
她低下头,铠甲冰凉,她在给自己的脸降温。
“怎么。”容渊沉稳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气自己怎么会想这么多,当下正是要命的时节,温柔乡何存:“你刚刚可是睡了很久。”
“很久么。”
他将她肩上的雪片拂下:“叫都叫不醒。”
“正好我今日没事,陪你。”他蹲下来在地上团了个雪球,朝远处一扔,带着风的:“你不是想问容靖的事么,以前我和他就经常这样玩,在冬境。”
他挥手,无数个冰晶变成透明的叶子,朝着对面的墙上飞去。
“容靖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喜怒无常,我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可他已经长大了,没有人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羲和门前,这一会儿雪下得小了,一粒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
千懿说:“我也有过哥哥姐姐,虽然时常也会吵架,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好,若是一直心存怨怼,于谁而言都不是好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把他当做弟弟。”他猛地朝远处扔了一个雪球,拍了拍手:“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
她不想再聊这个,既然是改变不了的事。
千懿手背后,手指一勾,地上的雪迅速团成一团,一边眨着眼睛。
她把手中的雪球朝着容渊的背影扔过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他转过脸,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砸,随即唇边扬起一个笑容。
“要不要玩!”千懿扬眉。
还没等她团好雪球,一个雪球就朝着她飞过来,容渊从雪地上抬起头:“真是小孩子的把戏了!”
千懿摇晃着将手中的雪团丢向容渊:“要玩就好好玩,不准用灵术!”
容渊左手轻轻一点,顿时数十个雪球朝着千懿飞过来。
千懿眼看躲不过,那些雪球朝着千懿飞过来,在距离她几寸的地方突然散开,化作漂浮一个在空中巨大透明雪花,水晶般的光芒旋转闪耀着。
千懿看呆了。
容渊从那片雪花之后走出来:“好看?”
千懿伸手碰了碰透明的巨大雪花,湿漉漉的,趁着容渊不注意,又丢了几个雪球过去。
“你敢砸我?”容渊闪身而过。
她迅速朝后退着,在雪地上踩出一串长长的脚印:“难得机会。”
容渊从地上团起雪球朝千懿扔过去,她将身上的披风顺手塞给翰城,两人在马车两边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仗打得是欢天喜地,路过的宫娥们悄悄躲在柱子后面,在窗户缝里看容渊王子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孩把对方堆成雪人,神宫里多少年没有这样活泼泼的景色。
千懿左右躲着,地上被踩得洇湿一片,差点滑倒,又稳住,继续跑。
千懿终于跑得累了,干脆在雪地上坐下,摇摇头,流海上的碎雪落下,这一会儿只觉得天地通透。
“坐下啊。”千懿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对容渊说:“以前总是我姐姐带我玩,但是她后来去学了灵术就再也不跟我玩儿了,她总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不过我觉得我姐姐是装的,她就是想装得像大人才不跟我玩。”
每当想起嘉宁的时候,她都会觉得遗憾,她喜欢过炎皓霆,尽管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在她的生命里,也只喜欢过那一个人。
“在天印待得还好么?”他问。
“好啊,姑姑对我很好。想要姑姑教教我如何变出风雪来。”千懿说:“从前我的家乡从来都不下雪,只有冬境才有雪。”
“从来都不下雪?”容渊问:“那是什么地方,外海之外么,除过那儿怎么还会有没有冬天的地方。“
千懿自觉说错。
“我小时候的鹿阳。”她忙解释:“那时候还没有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