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周玖良问道。
王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交叠起双手,拇指飞快地打转,像是在思考一个千古谜题般,半晌,才开口:“你们听过大梦观不死道人么?”
我和周玖良的一下来了精神,同时答听说过。
王准点点头:“那就好办了。据传,当年大梦观不死道人用的那柄召唤死者的手铃,历经百年辗转,到了此地,传与了当时彝族的一位先知。而且,那人是得了此物之后,又经百年炼化,才悟出什么玄妙意义,得道成神的。”
“你的意思,我们手上这个,就是……”
他没有立马回应我们的判断,而是有些犹豫地说:“照常理,这种法器,都有传承。一般都会被族里有权有势的人掌管,或藏起来,或交予祭司、巫师之类的神官……不过,这东西你们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周玖良将那铃铛包好,说道:“路边的老太太卖给的,说是倒斗所获。你是憋宝的,应该懂吧?”
王准不屑地笑了:“倒斗人眼界低,总是为了蝇头小利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憋宝可不一样,我们玩儿的是观天相地,参悟风水,甚至是分辨神怪。”
宋渊凑了过来,说道:“你那么厉害,倒是说说,这铃铛有没有什么异样?比如,正常人听了会怎样?心里有鬼的人又怎样?”
我知道他是想问为何金道士会那么怕这铃铛。
王准对这提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我只能说,这东西给人一种遇邪则正,遇正则邪的感觉。按我们这一门的规矩,此类物品是万万不能碰的。”
我突然意识到他话中的矛盾,问道:“既如此,为何你没能分辨出,桂娘身上衣服所携带的诅咒?”
没等王准开口,门口传来咔哒声,宋渊本是靠在门上的,刚要转身去看,竟一个不注意,被推了个狗吃屎。
来人竟是郑道士!此刻他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身上被晨露沾湿,喘着粗气道:“别跟他废话了!马上穿衣!这就走!”
王准才一回头,便跪地不起,全身抖作一团,口中念念什么饶命之类的话。
我们三个刚起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郑道士一脚踩在王准头上,用十分冷酷的腔调说道:“信了魔道的卑鄙小人,不配给贫道下跪!”
宋渊忙去拉郑道士,却被一掌推开。我们从没见他如此愤怒,都被吓到了。
王准也不反驳,只梆梆磕头,带着哭腔说:“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那女子命数已尽,小人不过是……您就是要我的命也行,千万放过桂娘……”
“桂娘与你有缘无分,你却执迷不悟!为了一个畜生,你害命无数,如今还要诱骗这几人帮你?说!她现在在哪儿!”
此番对话没头没尾的,我和周玖良听得一头雾水,想着劝解几句,却不知怎么开口。就在我们等王准再透露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伙计的尖叫声,跟着是铜盆撞地、重物滚落楼梯的声音。
郑道士皱了皱眉,一把按住王准的背,右手用力朝他后脑拍去,只这么一下,王准直接无声无息趴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不等我们反应,郑道士恶狠狠发话道:“他口中的桂娘,在哪里!”
我指了指门外,郑道士便站直身子,转头对着宋周二人:“马上穿衣收拾,贫道和三少爷去看看。鸡鸣之时,必须走!”
门外又多了几组脚步声响,我赶紧跨过倒地的王准,带郑道士去往二楼客房。只见楼梯转角上,一名伙计脸色煞白,支吾着发不出声,另一个伙计正抓着他问话。
那个失神的伙计见我们要上楼,口中啊啊叫着,像是要阻止。我被他这样子搞得不知如何是好,而郑道士却一直催促,见我不动脚步,转而又是两掌,将那两名伙计就地拍晕。
“别磨磨蹭蹭的!赶快带路!贫道只是嫌他们碍事,一刻左右他们就会醒来!”
我只觉他和我所认识的郑道士毫不相干,不免想到牢房内的情景,便双手抓握住楼梯上两边栏杆,呈阻挠之势,问道:“县衙里的道士,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