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袖上银针抽出,轻声慢移到房门后面,侧耳去听外面的情况。
此刻的酒楼内,只有脚步和开关门的声音,几个人影朝我在的房间走来,周玖良低声与那些人套近乎。
“两位官爷,小的自均都来,要带娘子去云安看病,此刻娘子刚服了药睡下,恐怕有些不便……不过,我们是有遮云堂信物的,您请上眼……”
几句含混的对话过后,另一人走了过来。听那人言语口气,似乎就是领头来查抄道士的兵丁官差。周玖良一通寒暄,还是没能完全糊弄过去,这就要开门,我来不及躲藏,只好顺着他们开门的动作,猫在门后。
“你娘子在哪儿?!”
周玖良愣了一愣,可能是因为没看到我,只好顺嘴答应道:“在床上……”
那官差几步上前,将床边帘子撩起。
此刻金道士蒙头侧卧,背朝外面。他身子消瘦,又弯曲着腿,从被子上的起伏看来,确实像是个妇人的身形。
官差犹豫了一会儿,放下帘子,转身去要聚子牙板。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只听见那官差让另外二人出去,自己要来关门。
因为担心加深误会,我只好自己动手,推门现身。官差见门后有人,警觉地去摸腰间配刀。
周玖良连忙上前解释,说我是他的小舅子,我也连连点头。好在他没有细琢磨,而是对着门外说道:“你们先搜着,我遇到一位故人,一会儿有什么异常再叫我!”
他将聚子牙板对着窗户抬起看了看,问道:“这是谁给的腰牌?”
我忙回答说是遮云堂的管家。官差面部放松了许多,看来这答案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说道:“那些个护身符,黄白纸之类的东西,尽快扔了,以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几日雷波不太平,老爷严查道士,你们应该也听说了……”
周玖良给那官差倒了杯水,问:“为何呢?是不是……跟叫魂案一个意思?”
叫魂案?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心觉奇怪,但那官差却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回道:“不,只是用了叫魂案的面子,里子可是完全相反。这次我们抓道士,乃是救人……”
“官爷,能否透露一二?”我小心发问,生怕对方觉察出什么。
那官差喝了口水,说道:“这两天,接连死人,死的还都是道士。那场面,别提多血腥了。老爷本身是个虔诚之人,但不好得直接以救道士为名与那凶徒对着干,只好以叫魂案作比,明着看是捉拿,实则那些道士都被我们藏起来了。若那凶徒还会动手,势必引他去往县衙。”
“官爷,您这么放心讲与我们,是因为这牙板?”
官差脸上明显不高兴了,呛道:“你们既能拿到这东西,就该知道,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什么,问出这种问题,简直贻笑大方!我走了!你们也莫要停留,尽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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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宋渊归来,我和周玖良正在跟金道士掰扯。他见此情景,也没多话,而是静静坐下听。
周玖良的意思,我们假扮举报之人,将金道士送到县衙去,再以遮云堂身份咋呼那位太爷,看看能否顺藤摸瓜,查到我父亲的下落。
我却认为此计过于冒险,而是想从外围查起。毕竟,我父亲不是道士,可能是因为别的缘由在此遭劫,若是打草惊蛇,恐怕只会平添阻碍。
宋渊听了一会儿,凑了过来,说道:“我刚才去那杂货铺子时,听到些闲言碎语,你们要不要先做个参考?”
“说来!”
宋渊示意金道士走远些,然后将我俩又叫到墙边,低声说道:“店铺的伙计说,遍抓道士,似乎是与一位教书先生有关。说那先生到达雷波时,自己主动去的县衙,给太爷预告了几个事件,之后都应验了,而且细节也都分毫不差。”
“然后呢?”
“太爷以嫌疑为由,把那先生关起来了。”
我皱了皱眉,想到刚才官差的话,觉得这个县官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关了“教书先生”,不一定是坊间认为的查,有可能是保。
周玖良听完,突然打岔道:“让你办的事儿,办了么?”
宋渊点点头,房间对角的金道士问道:“我能说几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