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知道你会在郡主府,也是机缘巧合。”
她声音里带着些笑意,“我曾经去过乌木扶云的住处,她经常都在,她经常提起你,满皇城的人都知道她钟情于你,只不过我知道另一件事,我知道你就在这月氏城。你说你见过我夜探乌木扶云的住所,我就知道你也去过那里,那一定能听到这女孩子不停说的那些诉衷情的话吧。”
“起初只是凭直觉,感到你对她有意,直到都木将军府灭门惨剧发生时,我听说郡主也在现场,目击到杀手之后仍然安全逃脱,我就笃定是你救了她。撷珠馆的那些人可都是那个漂亮大叔带着的,都木府的事,你在幕后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知道她有难,一定会出手相救。”
“这样解释,卫公子觉得可说得通?”云朔月道。
“你今夜找我,是什么事?”他道。
这是回应自己这一通解释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我今夜是特地来找你的”。
云朔月有些沮丧,又在自己心里重复了一句,这人对自己真是无情啊,竟然一句别的话也不愿意说。
“有关我的事,公子此前有些误会,今天特地来澄清。”
话一出口便发觉,或者他并没有兴趣听有关自己的事,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公子想必听说过和记布庄?”
面前的男子沉吟半晌却道:
“所以,之前说不信任我,今日却又特地来寻我,来告诉我这些事,是因为什么?”
云朔月失笑,“卫公子果然还是那个卫公子,真的是很无情啊,对我没有半分信任。”
这句牢骚自然没有得到那年轻公子的半分回应,云朔月只得幽幽说道:
“我原本担心卫公子因为对我的不信任,误将我当做冯斯道一党,这样对我十分不利。”
“今天改变主意,是因为今日我发现自己有一样价值,或可为卫公子所用。既然卫公子要用我,自然不会伤我。”
“我在回眸楼有一位特殊的恩客,他是三王子乌木扶影。”
这也是她今夜才知道的事。
在回眸楼初立之时,就有一位年轻公子十分喜欢她的琴艺,经常拿曲谱前来切磋琢磨,有时也会坐着喝酒听曲到很久。
今天晚上这位公子仍旧登门,但能看出他心绪不宁,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公子今天看起来有烦心事?”云朔月问道。
扶影哈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关心我的只有藕荷这朵解语花了。”
他略微仰起脸,似乎在看向很遥远的地方,“我父亲给了我一样礼物,很大的礼物。”
“这听起来似乎不算坏事。”她道。
“自然,这是大大的好事,就那么砸到我的头上的好事,没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是不是愿意。”
他嘴角勾起,眼睛弯弯,哪里都在笑,但哪里都没有笑。
“但这样给我的礼物,我的哥哥很喜欢,他见父亲将这礼物给了我,他不高兴,所以——”
“砰”,随着乌木扶影口里发出的声音,他松开手指,原本在手中擎着的酒盏因此跌落在食案上,一桌狼藉。
扶影仍然笑着,像是做了一件调皮却有成就感的事的顽童一般笑着,他抬头看云朔月。
“就这样,我哥哥将我的礼物毁了。”他道。
云朔月拿出帕子,俯身为他擦拭衣襟上的酒污,又唤人收拾食案,重新备了酒盏。
她这才重新坐在食案旁,看着扶影平静道:
“这件事与公子无关,公子无需太过烦忧。”
“哎呀,我怎么说你好呢?”
乌木扶影似是中酒,一只手肘拄着头支在桌案上,另一只手伸出去,勾起身前美人纤巧的下颌,眯着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
“藕荷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总会说到关键之处。”
云朔月能感受到他捏在下巴上的手指力度在加重,他很愤怒。
“你知道吗?一直都是这样,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所有的人都不在意我,即便现在是我的礼物被毁掉了,我成了最大的笑话,可是呢?”
他放下美人下颌上的手,使劲一振袖子,食案上的酒壶杯盘碗盏立时倾倒翻覆,一时满地狼藉。他犹自不解恨,眼圈隐隐发红,双拳狠狠敲在地上。
“他们两个人打架,将我的礼物当做赌注,为了自己逐利就毁掉我的礼物,没有人关心我才是那礼物的主人,我才是主人!”
“所有人都被他们两个人裹进漩涡,外面的人都忙着打架。就没有一个人问我,问问我,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