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食盒里取出几碟卤味并热菜和香粥,第二个食盒里有几样冷食拼盘,以及三味点心甜品,第三个食盒里则是自酿的甜酒和鲜果子,碗筷杯盏都是三人份。
承晔看了食指大动,一旁的江四六已经将信抛在香炉里烧掉,如意则施施然走到食案旁坐下,两眼弯成月牙看着阿诺咿了一声。
“我们阿诺真是人美手巧。”
极敷衍的夸赞却让阿诺娇羞不能自已,手捧着肉嘟嘟的脸一阵可可可。
承晔看了直叹自愧不如,江四六连连摇头,呵,蠢女人啊。
两人也都几步走到餐桌旁向阿诺笑道,“我们吃饭吧!”
如意指着镜台跟阿诺说道:
“我这两日抽空做好了一件,阿诺你去试试。”
阿诺一阵旋风似地越过他们跑到镜台旁,整个房间的地板都在轻微颤动,江四六挑挑眉,这骨架子,恐怕也穿不了什么好看衣裳了。
三个男人只专注在食案上,时不时还要碰上几杯,将家常的甜酒喝出了名酒的气场,谁也没注意阿诺在帘幕后窸窸窣窣做些什么。
承晔最先发现从帷幕后羞答答走出来的阿诺,此时她身上穿的油腻腻的灰布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黛色长袍,样式很是简洁的长袍却别有一番雍容,在窄袖口和袍摆上都绣着兰草纹,整件袍子上也用同样的银线绣着零星的兰花和草叶,很是别致。
阿诺大概已经感受到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黑色脸颊也羞得透出红晕,垂着头握着手站在那里。
如意匆匆喝下一口酒,净了手之后便拉着阿诺坐在镜台前,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唠叨着一些女孩子穿衣梳头的窍门。
承晔和江四六对视一眼,这两人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看那样子,就像……就像小禀义见了暖晴,真的是闺中亲密的朋友一般。
自打如意离了食案,这顿饭就吃得不那么开心了,对承晔和江四六来说,再吃下去反而像是被主人放弃招待仍然坚持蹭饭的客人。
江四六皱眉看了眼镜台前的两个人,哼了一声甩甩袖子下楼去了。
承晔也皱眉看着他们,灵机一动,脑中有了些想法,便涎着脸凑到镜台后,也不说话,只孜孜看着他们,阿诺看见镜台后靠坐着的美少年正在望着自己,不禁捂着脸又是一阵可可可,她今天太幸运了。
承晔见状也一脸认真地说道:
“如意兄长厉害,阿诺姐姐今天太美了。”
如意眼皮也不抬,将阿诺一大把黑亮的头发在头顶束好,压上两枚珠花,拿起靶镜递给阿诺让她自己照着看。
“你这小猴儿,但凡夸人,便一定是有事情要算计。”如意横他一眼道。
承晔也不恼他,只把眼看着阿诺连声啧啧道:
“阿诺姐姐真好看啊”,他手指向食案,“我喜欢那个紫苏梅子。”
阿诺一拍镜台大笑,“二爷还要什么,我给二爷做!”
承晔眨眨眼,“我明天再吃,就要这么点。”
他两手手指交握,空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圈给阿诺看。
阿诺了然点点头,又将脸殷殷转向如意,“你要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毒,我都能做。”
如意美目瞪圆,哎呦一声赶忙摇摇手,温声道:
“阿诺啊,吃喝和毒不要一起说,我虽然很是完美,但论起用毒,实在不如你。”
阿诺脸蛋红扑扑向他一笑,“好,我知道了。”
又是喜孜孜赶去收拾杯盘碗筷,刚走到半途又停下来转回身,到帘幕后拿出脱下的旧衣裳裹在身前,这才放心地收拾起来。
如意看着阿诺忙得像一只小母鸡,轻扬的唇角涌上一抹暖色。
“兄长你实在是擅长做所有的事情啊。”
承晔看着因一件衣服而变得端庄雍容的阿诺,对如意由衷地感服。
“小猴儿”,如意手中扇柄敲向他脑袋,“有事说事,别油嘴滑舌!”
承晔吐吐舌头,方才那句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不过既然说事他自然也是有事的。
“兄长后面能否做两套素雅一些的衣裳送月里朵?”
阿诺的新衣服让承晔明白了,只要如意愿意,什么样的布料在他手里都能做出最美的衣裳。昨夜听到乌木扶云嘱咐月里朵要穿素雅些的衣服去都木家,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她的衣裳啊”,如意扇柄轻点额头,“现有一件可以立时送她的。”
“月丫头是小美人儿嘛,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即便是素雅清淡的颜色,也盖不住她的美貌。”
他说着转身往一旁的衣架走去,捧着一件烟色长袍走过来。承晔看到衣襟上绣着的一丛青竹便记起来,这是第一次见如意做衣裳时印象最深的那件。
整件长袍上依稀可见雨后初晴的烟霞和薄雾,更远处有青山溪涧隐隐,湖水平滑如镜莹然有光,柳枝拂动下有一截木栈临水,与行在水面云雾中的一抹孤帆相映。
“这绣的是《云水渔樵图》,我自己画的。最初做的这些衣裳,原本是要当做店里的样品用的,所以尺寸都是按照月丫头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