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菱真是死了,就死在一片竹林的碎石堆里,被那些碎石树影遮盖着,才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
问题是,她死了,却死于胸口插着的利器,不是什么匕首短刀之类的,反倒是一支簪子,整支都已没入了她胸口之中,底下洇出一大团殷红的血迹,已经被冻住了,泛出两分诡异的霜白,衬着周又菱那张已经透出青白的脸,很是骇人。
可更骇人的却是那支簪子的末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玉蝴蝶翅膀之上沾染了血渍,触角颤颤间,好似饮了血,成了精怪,就要振翅而飞。
一瞧见那只白玉蝴蝶,不少人的脸色都是骤然一变。
萧韵更是蓦地扭头便是盯向了楚意弦的鬓间,却见那里空空如也。原本楚意弦出去前,才被她亲手扶稳插好的白玉蝴蝶簪不见了踪影,这会儿却出现在了周又菱的胸口,成了杀人利器。
“是你!是你杀了周四姑娘!”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声尖叫,不只是那个姑娘,其他也有不少人也都纷纷侧目往楚意弦望过来。
随之,其他人,包括崇明帝、太后、王皇后、太子妃等人也都跟着转头望了过来,神色各异。
“这白玉蝴蝶簪正是楚大姑娘所有,而且方才……方才在荷花池边,她和周四姑娘还起了冲突……”
“是啊!这是大家都瞧见的,说不得就是她和楚大姑娘又起了龃龉,楚大姑娘一气之下就……”说这话的那姑娘被楚意弦目光一扫,便是一个哆嗦,将余下的话都吞下了肚。
“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楚曼音眉心一皱,便是怒声道。
楚老夫人和娄氏没有说话,却都是皱着眉,怒目而视。
反倒是楚意弦面上没什么变化一般,腰背仍然挺得笔直,神色更是沉静。
边上自从见了周又菱的尸身,便挨在太子妃身旁,几乎哭得昏死过去的安阳伯夫人这会儿却好似突然清醒了过来,“嗷”地叫了一声,便是推开太子妃,朝着楚意弦扑了过去,“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我家姑娘不过与你有些矛盾,你居然就能下狠手杀她,当真是目无王法了吗?”
她张开五指,便是朝着楚意弦脸上抓去,那一抓,带着狠劲,那尖利的指甲若是划上楚意弦那吹弹可破的面皮儿,后果可想而知。
“阿弦!”娄氏吓得惊喊出声,平日里的镇静生生被撕裂。
楚意弦自然不可能由着她抓花自己的脸,脚步往后一个急撤,同时手也跟着伸出,让她白白等着被欺负,真当她是泥巴捏的?
只不等她挥出那一巴掌,眼前一黑,已经有人挡在了她跟前,一只手更是伸出,将安阳伯夫人的那只手稳稳挡在了半空中,沉着嗓道,“安阳伯夫人,圣驾当前,莫要太放肆!”
安阳伯夫人一僵,面上狰狞的神色转而茫然。
后头太子妃已经神色大变,蓦地便是扭身在崇明帝跟前跪了下来,“父皇,母亲难以承受丧女之痛,一时失态,绝无冒犯之意,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楚意弦望着如同坚不可摧的山岳一般挡在自己跟前的人,心里生出融融暖意,也让方才心里的恼火褪去大半,从中滋生出一腔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