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前几个月,黄河决堤,赈灾银便拿出了不少,如今各地各处皆要钱粮,国库空虚实在是对付不过来吗?前些时日又刚往各处军中发了钱粮,眼下,便暂且等上一等那又如何?”
于尚书自然是不满,这个老林,每每要钱要银他总是推三阻四,说什么国库空虚,户部无钱,若没有钱,你还天天大鱼大肉,胡吃海喝的?前几日还分明撞见过你往那金爵街的天下第一楼去吃饭呢,那酒楼的酒菜可不便宜,你倒舍得了。
想到这儿,于尚书便是鼻间一哼,正待开口,林尚书却好似早料到他要说什么一般,笑呵呵道,“于大人莫要激动,这钱粮自然不会赖着不给,就是请诸位将士也体谅一二朝廷的难处,缓上些时日罢了。”
“于大人莫要说什么寒了将士们的心的话,咱们大梁的将士那都是心怀家国,忠孝仁义之士,难不成就能因着这朝廷晚了几日发放军饷就哗然兵变不成?”
这话一出,整个紫宸殿内陡然一寂。
谁不知道前些时日渭阳关军中出了乱子?虽然这兵变很快被镇压了下来,传回京城时,却还是让崇明帝龙颜大怒,当场便是责令了宁远侯。之后,却是命了宁远侯府的小侯爷亲自跑了一趟渭阳关,让他查明一切。
只是这燕小侯爷出京已经半月有余,却还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回来。
暗地里,大家都在说陛下到底还是偏心,这渭阳关本就是宁远侯下辖之处,他的军中出了问题,却偏要让燕小侯爷去查,他能查出个什么来?他难道还能揭自家的短不成?
殿中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倒没有露出什么来,但到底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是落在了宁远侯身上。
宁远侯自然能读懂这些目光的意味,略一沉吟,便是上前一步道,“陛下,犬子平日里便是个不学无术的,是陛下看重他,才将如此大任交予他身,可眼下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日,却还不曾有消息传回,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另外择人前往渭阳关,查清事实。”
事实上,当初崇明帝要派燕迟去时,宁远侯便曾反对过,只是当时崇明帝一意孤行,宁远侯这才没了法子。最后与老侯爷商量一番之后,给燕迟身边派了两个亲信稳重的人跟着,便一直这样提心吊胆地等着。
这一等,便是半月有余,直等到今日......这满殿意有所指的目光,让宁远侯心里登时憋了一肚子的闷气,那小子果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吗?
高阶之上,一直稳坐龙椅之上的崇明帝却一直抄着两手,神色平和地听着底下众臣的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派老神在在,直到此时因着宁远侯一番话,众臣的目光都各异地落在了他身上,他才抻了抻身子,笑意融融道,“看来诸卿都是心怀朝廷,对渭阳关的事儿都甚为关切啊!既是如此......”崇明帝顿了顿,脸朝着身边侧了侧,“去!将燕迟叫进来,让他将渭阳关的事儿当着诸卿的面儿说道说道,也好让诸卿都好好听听。”
“是。”徐公公尖细着嗓音应了一声,便是转身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那些文武大臣已经因着这句话或惊或疑,面面相觑起来,这燕小侯爷居然已经回京了吗?而且听陛下的意思,渭阳关到底怎么回事儿,已是查清楚了?
有那等心思敏锐的,便是悄悄抬眼瞥向上位之人的脸色,只可惜,入目却是崇明帝一张融融笑脸,瞧不出半点儿端倪来。
少顷,殿门处有了动静,一名身穿戎装的青年随在徐公公身后从殿外阔步而来,剑眉星目,朗朗贵气,正是燕京城中鼎鼎大名的燕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