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拿拂尘的道人上前扶起叫淳安的汉子,示意他把爷爷搀扶出门。
唐五爷眼见龙一不言不语,硬是不肯起身。但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哪里是汉子的对手,无论怎么挣扎,还是被拦腰抱着拉出门去。
他不停的大喊着,“上仙饶过唐家吧!饶过唐家吧!”
直到身形消失在门外,龙一还能听到他的呐喊声。
说实话,龙一此次并未存杀人之心,可见到眼前的一幕,他突然不愿意饶了。
师父说过,人要知恩投报,存敬畏之心,方能成大志。
可眼下,那叫淳安的汉子,眼里只有仇恨,若他就这么走了,丁家还能活下去吗?
龙一不愿想,可眼前的三人却让他不得不想。
“在下,庆余关天龙观观主,李世春,今日恰逢其会,还望同道成全。”
那手持拂尘的道士年约五十,手掐道诀,略施一礼,显然不愿放过龙一这个莽撞的小子。
余下两位手持长剑的道士年少些,差不多二十余岁,立于李世春身后,不言不语,恭敬又加,显然是他的弟子了。
见龙一不言,那李世春扬了扬拂尘。
“此地多有不便,要不借一步说话!”
他说完,也不等龙一作答,竟然转身领着两人走出门去。
师父说过,能报出名号的,要么是大佬,要么是老油子。
可眼前的这个名叫李世春的道人不管不问的走了,这就让龙一有些为难。
出去吧,显不出自己的风范,不出去吧,又显得自己太过怯懦,逃吧,还没一试,如何要逃?
龙一哈哈哈大笑一声,屁股一动也不动,反而抬手端起一盏茶,饮了一口。
茶汤明净泛青,温热适口,有一股早春的气息,饮一口倒也舒服。
他放下茶盏,拿出背上黑剑,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然后,对着门外扬声高喝。
“我这人有一毛病,不爱好斗逞勇,更不喜替人消灾,唯一的爱好就是品茗。你且说说,我为何又要听你的?”
这一声之后,没过几息,就见一持剑道士匆匆二来。
龙一自嘲一笑,寻思着,师父说过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以一法应万法,理应如此了。
那道士见龙一嘲笑他,一下子怒了,扬剑遥指龙一。
“你这后生,好生无理。吾师念你年幼,不愿旺做杀孽,你到好,还装的没事人似的。再若此,莫怪我手中剑不长眼睛。”
他这一开口,口气甚大,就差两只眼没扬到天上了。
龙一一乐,哈哈哈,狂笑不已。
“你这小童,口气到大得很,我就坐着不动,你且试试看?”
“你敢叫我童子,你才是童子。一个童子鸡也不知羞,看我不刺烂你的嘴!”
他突然跃身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如同一条银练,冲着龙一的面门而来。
这要是刺中了,龙一的一张俊脸定会戳个稀啪烂,这一下让龙一怒不可遏。
原本端坐着的他,突然一个转身,顺手拔出黑剑。侧身之际,叮叮叮连刺三下,把小道童手里的剑戳成了四截。
他又趁势前冲,左手一扬,两张符篆青光连闪,就贴在了小道童嘴上。
“我让你嘴欠,呵呵,这下看你还敢不敢张嘴了?”
那道童一愣,看着手里的剑柄,气恼道,“你,你,怎能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坐着不动,为何诓我?”
他一张嘴,口唇露风,连语声也变了样,这让他又紧张的大叫。
“你,你把我怎么了?”
龙一盯了一眼他新长出的龅牙和兔唇,呵呵一笑。
“没怎么样,看你牙尖齿利,我总得给你润色一下吧!怎样,要不要找面镜子看看?”
道童看着龙一笑得诡异,神情有点慌张,竟然真的掏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呀!”
他突然大叫一声,把手里的镜子摔得老远。一手掩着嘴,一手拿着那只余剑柄的长剑,嘴里含糊不清的大叫。
“鱼,鱼着哥约刀,喔约合鱼拼了。”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松开了手,露出两颗凸起的大板牙,就像一只急眼的兔子。
龙一只看了一眼,捂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
“哈哈,哈哈哈,你这兔子牙,别说,还真像啊。今后吃萝卜时应该方便的多!哈哈哈。”
道童原本还想取出法宝,可被龙一这么一笑,一下子泄了气。他两手捂着脸,啊啊的大叫着朝门外跑去。
“急什么急,记的给你家师父说一声,要想和我切磋,那就得按我的规矩,先喝上一盏茶再说!哈哈,哈哈哈!”
龙一原本有些郁闷,可如今那一口恶气全都一扫而尽。
想一想今后若再碰上那些不开眼的,也不用和他斗法,只需在他英俊的小脸上动点手脚,那绝对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试想,如此神技在手,自己还有什么地方不敢去的呢?
一想到今后与人相斗的场景,龙一觉得就算是师父在侧,也会为自己个徒儿叫好。
他还沉浸在美好的憧憬里,门外却缓缓走进一人。
那人轻扬拂尘,不声不响的坐于桌前,自顾自的倒上一盏茶,端在手里,对着龙一扬了扬。
“你不是说,要喝了茶再比么?如此甚好,喝了这一盏茶之后,李世春能否与道友切磋一二。”
他如今倒是喊起道友来了,看来兔唇和龅牙要比手里的黑剑厉害啊!
龙一轻轻点了点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笑着开口。
既然李道长给我面子,那我阿浪也不能太过小气。可我这个人并不喜好斗逞勇,也不爱替人消灾。切磋不是不可以,但要是这么空口白话,那阿浪却不能答应!”
“你,你要当如何?”
“呵呵,不如何。若李道长能拿出百余枚赤龙币的话,也是可以商量的么!”
龙一不信他敢在此地动手,更不信他愿意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既然他与董五爷鼠蛇一窝,那必然是胆小之辈。
否则,这么多年,竟然连一根狼毛也没有弄到手?
这种人若在师父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肥羊啊!不宰他,那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