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出手阔绰,给的赏钱是小太监们接过最多的,是故一出府就将柳清漪的身形传开,有多是溢美之词,惹得民间也不知道该听哪一版本。
忘忧听着祁云的汇报只觉得民间传言越发好笑,不再理会。
她从屏风后出来便瞧见奴婢们展开礼服挂于衣架,上好的衣料上无一不是图纹繁复、金珠贯饰,令人顿有眼花缭乱之感。
深蓝祥云纹,配以深红滚边,忘忧从未穿过这般颜色沉重的衣服,莫不是要生生老上十岁。再加上一旁诰命夫人的发冠,她都怀疑穿戴整齐还能不能走路,更别说是跪拜。
她眼望着这袭华丽繁复的先蚕礼礼服,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越是临近先蚕礼她便越是镇定,并非有百分百把握,只是先前定下的计策再不能更改。
朝野上下多少人盯着这次典礼?昭宁帝新登基第一年,祈祷丰收的先蚕礼,万万不能出现岔子。
奴婢们走后,屋子内重归平静。只余下平日伺候的丫鬟煮水烹茶。
“主子。”扶溪突然出现在门前,忘忧摒退众人,召他入内,“关于闵成此人,有些线索。”
“与长平有关?”忘忧没想到此事查得如此迅速,难道是他们故意留下痕迹?
扶溪点头:“在先太子逼宫前,闵成在韩府呆过一段时间,随后长公主入宫,闵成不见踪迹。”
他在宫里。
若是宫里,便没有再查下去必要。她原是为了抓住朝臣把柄才顺着线索查探。
“梁州宋家可有来人?”
扶溪再次摇头:“宋家听说宋怀秀在京都,多次推诿有事脱不开身。”
将出嫁的女儿接回去在宁国是一桩奇耻大辱,宋家不愿领人也在情理之中。
想必宋怀秀等不到家人也意识到这一点,近日在韩府也是抢着活干。
“她被卖给的那农户男人死了,被赌庄的人催债,逼得自尽。”扶溪这样一说忘忧也不惊讶。她打听过,那男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如今宋怀秀离开,他又不愿务农,死是唯一的解脱。
忘忧点了点头,扶溪又说些消息,皆是朝臣动向。
“辛苦了。”忘忧倒上一杯茶水,面色轻松许多,“这几个月多亏你。”
扶溪摸了摸头:“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她又在此时想起月芙来,若她在,那该多好。
扶溪看出忘忧眼底的落寞,他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再说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的空话,只能木讷地道:“属下昨日路过山柳的棺木,一旁长出了花。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过得不错……”
扶溪说得磕磕绊绊,忘忧知道他想安慰,看着他因为不会说话反而瘪红了,不由一笑:“我们要带着山柳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对对。”扶溪直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怎么就说不出呢。
她的目光渐渐移向窗外,看着春光灿烂,不由得心中酸涩。
月芙,你看着吗,那些害我们至此境地之人,我要他们,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