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仙指了指脑袋,放声大笑起来。
忘忧低头不语,天机不可泄露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云观就是在人间监督这类事。
倒是鹤仙口中的韩珂,在资料上写的是个纨绔子弟,母亲是长平长公主,一出生便封了县男,不过最近因拒婚又被皇上收回了爵位。
他年纪轻轻,二十五岁便位至大理寺少卿,功绩远超前辈,若当真如此厉害,真想见见。
“听说韩大人是皇亲贵胄,该不会是仗着血统才到如今地位吧?”忘忧压低声音故意这样说。
宇文渊给的资料远远不够,多了解了解对手也没什么坏处,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鹤仙抚了扶胡子,郑重地摇头:“非也,韩大人是奇才。当年九龙杯一案便是他破的。”
浪余声夜盗九龙杯?她在安城遥远的记忆被唤醒,这事听说书人讲过,与鬼衣侯还有联系。
“当年大理寺追查了十多天一无所获,韩大人上任后第二天就追查到浪余声下落,第四天九龙杯便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但听说韩大人身受重伤昏迷了两天。先前皇上曾亲自造访国师府,但凤子隶不管这种事,又召小老儿前去。”鹤仙望着云观塑像陷入回忆,“我本推算出来龙去脉,但师祖显灵阻止了我说出真相,才免去一场劫难啊。”
连区区九龙杯都涉及天机?那鬼衣侯岂不是?但九龙杯一案怎么听着有些像监守自盗?
“宇忘忧……”
忘忧怀疑自己幻听了,怎么好像云观在叫她?
她正要继续问下去,脑袋好像吃了一栗子,这熟悉的感觉!是云观那家伙!
“马上回去入定来见我。”
只闻其声不闻其人。
云观的声音消散在忘忧耳畔。她打了个激灵,再回神时鹤仙正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忘忧看了一眼天色,大概已是亥时,没想到出来一趟要费这些时辰。
自己夸下的海口,还得自己解决。忘忧颇有些无奈:“我知道了,今日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下次……”
鹤仙见她说“下次”,脑海里便蹦出云观师祖瞪眼的模样,大惊失色,连连摇手:“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唉,又一个被云观吓怕的人啊。
忘忧微笑拱手,慢慢踱出清虚观。
观内鹤仙叹了口气恢复镇定的模样,他盘腿坐下,望着云观塑像满脸虔诚:“师祖教诲弟子不敢忘。但弟子已身陷于此,再难抽身,早已做好赴死之打算。”
云观塑像微微泛红,正与天边常人不可见的红月辉映……
……
忘忧只觉得周围静谧非常,再睁眼时已是仙山琼阁,从远处隐隐飘来悦耳的仙乐。
她也算守信用,一回去便安心打坐,不到片刻工夫便转了地方。
一抹红色身影正在莲台上打坐,赤金凤凰察觉到她的存在,长啸三声隐入云端,染红万里彩霞。
云观额上流纹闪动异彩,他缓缓睁眼,露出忘忧陌生的神情,然而不过三秒这庄重的气氛便当然无存:“哟,小徒弟?”
忘忧:……
云观迈下莲台,一身红衣说不清道不明的华丽,连忘忧都看呆了。他伸手理了理滑到身前的长发,唇角浅笑妖魅无双,哪怕那双唇说出要你赴死,你也会着了魔般照做。
他半跪下来,轻轻在她额间一弹,一股仙气重回到体内,周身大穴皆有死而复生之感。那日终南山被他封印的仙法又回来了……
忘忧再看眼前的男人,早没了方才的惊艳,原来他使了幻术!啧啧,好个云观啊!
难道是方才知道她嗤笑塑像,存心这般吗。
“哎,这次我召你来可不是和你拌嘴的。”云观在她开口前便毫不留情地打断,“我有正经事要交代。”
忘忧露出一脸“你说”的乖巧神态,就算仙法回来了她也打不过他啊,与其让他使出些什么咒法让她安静倒不如自己禁声。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忘忧配合着摇头。
云观骄傲神情便上来了:“我的大乘梦境。大概等你自己修炼个把万年的就有了吧。”他的话锋一转,“不过,在我身边,保证只要十年,童叟无欺。”
又当说客?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没放弃呢?忘忧撑着下巴且听他如何编下去。
“知道自己最近为何如此幸运吗?”
忘忧再配合着摇头。
“你被天道选中了,做我的继承人。”云观招呼凤凰过来,那凤凰收敛了周身火焰拿冠羽蹭了蹭她的手,大显亲昵之态,“它叫夙,上古神兽之一,以后的以后就是你的。”
我的?忘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嗜血的魔物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天道又是什么?她可没兴趣做云观接班人。
云观左手一抬,夙便向天际飞去,所到之处一片红火,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他召来莲台,歪着身子躺在上面:“臭丫头,你不情愿,我还不情愿呢!原本打算传位寒远的,谁知道天道不中意他,中意你?”
师兄……
忘忧轻蹙眉心,她最懊悔的事,便是未能见上师兄一面,也未能当面说声谢谢。
云观见她一脸沉思,起了玩心:“想知道寒远如今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