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张玥都按照卢师兄的吩咐,领着纪如墨在书院各处参观,或者去前院与学生一起上课,或者陪着他去藏书阁翻阅古籍,纪如墨似乎是受过非常优等的教育,一举一动都文雅有礼,对书院老师的提问也是对答如流,妙语如珠。张玥每日地陪着他,心中却想着下山的事情。赵老爹提的木头牛还没修好,肯定影响村民春种。那唱曲老头的大孙女的尸体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城南破庙,这么长时间过去,尸体会不会腐烂。到了第四日上午,纪如墨提出要在书院里转一转,张玥只好又跟着他到处逛,这次不见他的家仆跟随。
天气格外晴朗,大太阳刺的张玥的眼睛都睁不太开,纪如墨的话不是太多,偶尔会问几句,她也随意敷衍几句。二人路过张玥和师傅经常种菜的菜园子时,纪如墨突然停住脚步,盯着菜园子边上的木栅栏沉思起来,张玥奇怪的跟过去问道,“诶,怎么不走了?”
纪如墨转身看着她,张玥似乎看到纪如墨眼眸深处一道光闪过,他似乎笃定般说道,“张公子,这‘咬得菜根,百事可做’八个字可是还初先生的真迹?”
张玥一愣,随后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个人,看来之前小觑了此人,这八个字的确是还初先生亲手所写,她师父人生一大爱好就是种菜,她平时没事也总陪他在这菜园子度过。可是连书院内很多弟子都不知道这八个字是师傅所写,这个纪公子好眼力啊。“不错,这个的确是我师傅所写,你如何看出?”
“如墨自幼喜爱书法,教习我书法的老师曾经有幸临摹过还初先生的真迹,那临摹贴我曾见过。一个临摹贴就已经被纪某引为惊世之作了,今日见着了真迹,真是三生有幸。”
“嗯,你是我认识人中第二个一眼看出这字是师傅真迹的人。”许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张玥对这个姓纪的好感立刻增多了。
“不知哪位是第一个看出先生真迹之人?”纪如墨随口一问。
张玥正欲兴奋地自报家门,突然想起她师傅说过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书法造诣,只好收回卖弄之心,讪讪地说道,“你不认识他。那个我不太懂书法,咱们继续游览别处吧”
纪如墨见张玥情绪变化颇大,轻声说道,“张公子,不必自谦,还初先生之徒必有过人之处。”
“没有谦虚啦,师傅这几个徒弟,属我学的最差了,不像其他师兄诗词歌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张玥低着头闷闷地边走边说。
“张公子不要气馁,张公子如此聪慧,假以时日,一定会成就自己的人生。”纪如墨见张玥情绪低落,安慰她几句。
张玥一抬头正好看见他的双眸,目光真诚,不带一丝杂质。心中拂过一丝暖意。忙说,“别老张公子,张公子的,你今年多大?”
“如墨今年刚满十七岁。”
“这么巧,我也十七,你跟东阳师兄是好朋友,也不用那么见外,以后你就叫我小五吧。我叫你如墨。”
“好。”如墨眼睫毛忽闪了一下。“小五兄弟,我们其实早就见过面了。”
“记得记得,在酒楼嘛,我还以为你忘了。”
“那日在酒楼,我一开始误以为小五兄弟是酒色之徒。不想却是侠义之士。”
“哪有那么严重,能帮就帮一点呗。”如墨提到那祖孙,张玥不禁又想到案子,心说,不知何时能下山啊。这纪如墨一天不走,她都得陪着嘛。再过几天那尸体非臭了不可。
“小五兄弟,是有心事吗?”如墨见张玥左顾右盼,问道。
“嗯,啊?!没有没有。”张玥下意识答应下,随即反应过来否认。
“可是在下这几日叨扰,耽误了小五兄弟的学业?”如墨真诚的眼光竟让张玥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谈不上耽误?”她细一合计,反正纪如墨也知道那对祖孙,她索性把山下的案子说与他听,并且把她想下山打探一事也一并说了。
如墨沉吟片刻,“小五兄弟,还初先生嘱你照看我,我今日想下山走走,不知你可否相陪。”
“陪,一定相陪啊!”张玥连连点头,正欲下山求之不得呢!这个纪如墨太善解人意,对他的好印象又增进了不少。
张玥二话不说,领着如墨直奔书院大门,出了书院后,一路鸟语花香,张玥心情大好,边走边给纪如墨介绍雾灵山的美景和奇闻,如墨的话语不多,大多时候是静静地听。张玥平日跟书院的那些聒噪的弟子混久了,碰到如此静好的男子,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