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容有些不耐烦:“他还没有那么闲。”
这个语气,与之前一口一个天哥的李寂容仿佛不是一个人啊。
难道李寂容跟江成尹一样,也有两个?
顿了顿,李寂容又开口道:“他既然要招贤纳士,自然不会斤斤计较,这把刀与你有渊源,你就拿着不用还了。”
闵卿瞥一眼莫问天,见他微微颔首。
看来这是莫问天的授意。
天巫“哦”了一声,把剑拿在手上,却显露出几分踌躇来:“这个好像有些不妥……”
李寂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非要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吗?他要招募你为他做事,你不受些恩惠,他怎么放心用你?”
闵卿知道天巫虽然没有经过多少事,但并不傻。
天巫还是支支吾吾:“暂借……暂借……”
这下李寂容也觉察出一丝违和,她略有犹豫地问:“你同这把刀分明天生契合才是,怎么会这样抵触?”
天巫之前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反常,此时被李寂容点了出来,神情中显露出几分茫然和压抑的恐慌。
你姓谢。
你好好想想自己是谁。
为什么面对与自己天生契合的翠华,下意识地回避?
一方面是生理上的恐惧和逃避,一方面是理性上的求知欲。
在两难踟躇中,天巫先是把翠华给扔在了地上,然后又俯身过去,将自己的手指颤抖着按在了刀刃上。
翠华贪婪地吞下天巫的血液,发出欣悦的咆哮之声。
刀身上一直弥散的黑色收敛进去,凝聚成更深沉的气势,表面上的漆黑却寸寸褪去,显露出黛色的刀身。
这才是翠华本身的颜色,也是“翠华”之名的由来。
天巫却跌坐在地面上,面目狰狞地盯着翠华流光蕴藉,高雅不凡的刀身,仿佛上面倒映着一只恶鬼一般。
闵卿在熔炉接受了上百年的锤锻,精神世界总是下意识地铸就了一道坚韧的屏障。
她此时挠了挠额前几绺胎发,有意识地放松了一直持守的心神。
虽然这样不能让她看见更多的东西,却会让她敏锐的直觉接触到更多的信息,只要抓住一瞬间的第六感就能发现更深层次的存在。
相连的血脉,被束缚的恐惧,心虚与背弃。
还有一种密集恐惧症所感受到的独特恶心,一种挤破豆豆,捣烂石榴,一个一个碾碎泡沫板上小颗粒的扭曲快感。
翠华本身是纯粹如雪的冰冷锋利,这些恶心怪异的存在是它如镜子般倒映出来的存在,是天巫本身。
闵卿无意继续折磨自己的眼睛和精神,迅速地收敛了心神,却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她想起江闻之前对自己的提醒,忍不住埋怨他没有说的更具体一点。他说的深刻复杂,就不能换成黑暗恶心吗……
虽然天青剑里的谢七算是幕后主使,但完全版的天巫好像并不无辜。闵卿想起之前救了天巫之后的善意值反馈。
如果她没有把天巫的意识塞回谢嘉真的肉体,他是否会毫无阻碍地想起这一切,然后直接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