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河流中,靠边停泊着八只木船,而且非一般渔船,都像载货的大船。
海巨石喊了船夫近前,宗北望仔细地打量那些人,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皆是农夫或渔翁模样。只是,人人都把斗笠压得很下,不大看得见面目。
而且,有一点宗北望看得十分清楚,这些人都步伐佼健沉稳,动作也极熟练而毫不拖泥带水,这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便是这些人确是风浪里颠簸出来的老手,另外就是这些人可能身怀武功。
河的对面是一片光秃秃的大坪,大坪四下光秃秃的山,无法藏下什么人,所以河的对面应该安全,而河的这边却四下里都是乱石密林,就是埋伏着人也看不到。
所以宗北望在与船夫讲好价钱后,决定让李不归关柔水第一批先过去,就算对方要下手也绝不会在第一批上动手脚,另外让马龙押着蒙冰月跟着,如果对方真要在第一批上动手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与船夫的谈价很顺利,然而正当将货装船的时候,四周荒山怪石与树木丛林中突然一阵乱响,陡然间在河周围突然就冒出了许多红衣人来。
退路已全被堵死,仅剩前面的一条河。
宗北望再看那些船夫却毫无动静,一点也没有剑拔驽张的样子,他又重新仔细地看着这些红衣人,红衣上有一个斗大的“杀”字。
毫无疑问,这些人全是杀手门的。
他突然在红衣人中看到几张很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个手执一双判官笔,满脸洛腮胡,四十多岁年纪的叫“铁笔苍龙”宫泰山,曾是神捕门杨白寒属下的得力捕;面色之间如犯重病的叫做“鬼雄秀才”薛中谷;还有一个长得矮小墩实,两个眼睛圆鼓鼓的,跟牛一样,手里却拄着一条比他人还高的铁棍的叫做“江湖野太保”郑太直。
这三个人就是化成灰宗北望也认得,包括李不归与“贫富双杀”等都认得,因为这三人都曾是神捕门杨白寒的手下,在曾经的神捕门立下了不朽功劳,在江湖上更是威名远扬。
只是如今这三个怎么都加入了杀手门?三人的神情间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正义威严,而是面带凶恶煞气。
张有情一见三人便走上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语带嘲讽:“神捕门的人真是混得越来越出息了,竟然混进了臭名昭著的杀手门,厉害,真的厉害,神捕门的老大杨白寒也只是混到荒山上去,你们这几个小角色竟然还混进了人渣里,你们曾经不是满天下的追捕金中原吗?今天怎么摇身一变还成了他的手下,看来钱这东西还真厉害,还能向仇人下跪磕头!”
三人都不理睬张有情的嘲讽。
“铁笔苍龙”宫泰山说:“宗北望,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自己把粮车推进河里,然后投到我杀手门,我替你向门主说说情,倒也可以让你捡回一条命,过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宗北望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宫泰山,亏你还说得出口,说这么无耻的话脸都不会红,为人者,行忠孝节义,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宫泰山不以为然:“忠孝节义?你不说还好,一说老子就有气,我跟杨白寒那么多年的忠孝节义却一无所有,可我到杀手门不到两年,金银财宝一大堆,行忠孝节义的时候吃的是苦,到杀手门了想杀人就杀人了,换来的却是荣华富贵,宗北望,是人都想过好一点,良心现在已不值钱了。”
宗北望不理睬他,又看着郑太直说:“郑太直,特别是你,本来你与家父相交甚笃,我应该叫你一声叔辈,但此情此景我真的叫不出口,如果我记得还不错的话,我八岁那年,是你到我家里一再教诲我宗北望做人要懂忠孝节义,说那些坏事,没良心的事,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做的事,你骂秦桧,骂贾似道,骂南天魔,骂金中原,说他们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可现在呢,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起吗?我宁愿相信全世界的人都会变,也不敢相信曾经在江湖上被称为忠义第一侠的你竟然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脸,已经堕落如此,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