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就在屋里转转就行了,外面冷,等你好点了,阿冬再扶你出去转转。”在阿冬的心里,大概全是以左巍为主。
“有点累了,回去吧。”左巍淡淡开口。
“王叔说你不能累着,阿冬背你。” 不给左巍拒绝的机会,阿冬身子一钻,钻到了左巍的前面,扯过左巍的双手,扣在自己的胸前,小小的身子一弯腰,将左巍的全部重量驮在了自己身上。
“哥,你要是觉得硌得慌就跟阿冬说。”阿冬虚着声音,吃力的移动着步子。
两个人都废了好大力气才回到屋子里。
重新回到屋里的左巍,拉过阿冬的小手,把剩下的半碗饭放到阿冬手里:“我吃不下了,你把剩下的吃了吧。”
“哥你要不要再多吃两口。”阿冬追问。
“我看着你吃。”左巍语气中带着几分怜爱。
阿冬双手捧着半碗饭,一点点的将碗岩靠近那张小巧的嘴巴,随着碗岩倾斜,一声小小的吸溜声发出。
随着食物的流入,那种饥饿感无线放大,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看来阿冬之前是饿过劲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阿冬的口中得知两人不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妹,阿冬这小丫头命苦,在左巍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差点见阎王,左巍父母为了把儿子命从阎王手里拉回来,抱养了外村的阿冬回来做童养媳,从那时候起,阿冬就开始负担起了他的饮食起居。而这一世的父母,被他拖累的相继去了,唯一留下的东西也就这个么破屋子还有几亩地。
晚饭过后,已是深夜,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挂在半空中的月亮越发显得明亮,照在大地上犹如白昼,人们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月亮地。
镜头慢移,从屋内移动到屋外,一间破落的土坯房,墙体上很多地方打着补丁,房檐旁挂着几撮玉米,房顶院落矮墙依稀还有没完全化掉的雪,院中歪歪斜斜的瓜架上吊着几根枯秧。简陋的小棚子里摆放着农村人吃饭的家伙。
小小的院落,屋内微弱的灯光在这寒夜里却能让人心头一暖。
继续向上慢移,两间小院落,左边是左巍家,右面的院内多了一个狗窝,一只黄色土狗探出一个脑瓜,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突然,土狗耳朵直挺挺的一竖,那双眼睛在月光的反衬下发出荧光。
小土狗慢慢变小,一户两户三户……百十来户的村庄偶有串门的村民在街道上路过,谈论着今年的收成,谈论着下达的新政策。
镜头拉远,左巍所在的小村庄半倚在山腰上,四面环山,千米外一条冰冻的河流,山与山中间散落着一些村庄,再远就连村落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层又一层的山峦,就如同一层层的禁锢,有些人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有些人不知如何挣脱,有些人挣脱出牢笼见到了山外面的世界。
漫漫长夜,一声鸡鸣打破沉寂,冬季夜长昼短,天未亮,家家户户的烟筒里冒起了青烟。
前世的左巍继续着前世的习惯,睡觉睡到自然醒,等他睁开眼睛迎接新的一天已经日晒三竿。
支撑起身体,普普通通穿个衣服对于别人来说一两分钟的事,对他来说,穿个上衣都需要七八分钟,全身上下都穿好小半个小时过去了,穿完衣服还要歇息足够的时间缓和自己的力气,不过相比于昨天,身体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左巍把自己的双腿垂在炕沿边上,他的双腿因为常年不下地,一双脚踩在地面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鸡软无力。
扶着炕沿,扶着墙壁,挪动着出屋,来到堂屋门口,迈过已经糟了的门槛,自家的院落展现在他眼前,旧时代的农村他只在书本中见过,如今亲眼所见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他家这间已经是危房中的危房,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昨夜在阿冬口中打听了一下,这个村子叫罐子村,北江省安城县凤起镇,地处北方大山深处,村里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凤起镇,因为路途遥远,一去一回要走上个一天,没有迫不得已的事村民都不会出去,这路也就是村民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不能称之为路,也就是一个小径。
左巍坐在门槛上发呆,按照他的性格,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受够了,奈何这个残废的身体限制他的行动能力,看着这具眼气的身体,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再不吃点好的补补,早晚得废,不对已经废了,这具身体已经是二手的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身体养好,养好了赶紧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可是话有说回来,家里头哪有钱给他买好的吃,看这败落门庭,估摸着一年到头都不沾荤腥。
想来想去,家里头唯一值点钱的也就是房基地和那几亩地了,他是不可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疙瘩窝上一辈子的,地里的活计更是别想,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在地里刨食赶不上进城打工一个月的收入。
哎~想想自己上辈子,大鱼大肉都吃腻了,天天变着法的改善伙食,想他也没干啥缺德事,作为一个诈骗犯他也是有道德的好吧,那些人都不知道压榨了别人多少油水,也没见他们遭天谴,他偶尔也还会做做善事谴责一下良心的不安。
最后那一票,百十来万自己一分钱都没分到呢,真特么便宜了那几个孙子,都能想到他们美成啥德行。
越想着心里越窝了一团火,扁着嘴觉得自己委屈。
左巍坐在门槛上正不甘之时,只见院子的木门被推开,阿冬杵着一根木棍,小小的身子上扛了一捆比她重了一倍的秸秆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