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小水利对农业发展帮助,其实作用不比那些规模宏大的工程小。
尤其是,中国这样的小农经济社会。
某村有水利和没有水利,是两个世界。
前者可能小康,而后者一旦遇到气候灾害,立刻就要破产。
所以,张越已经做好了在新丰县辖区,大修特修各种中小型水利设施的打算。
张越看着众人,对他们说道:“新丰县北临渭河,南有戏水,水力资源充沛,虽有骊山之阻,但本官相信,只要做好了计划,拿出了决心,骊山之险不足为道!”
“所以,本官希望诸君回去以后,都仔细查找历代典籍,一起将新丰的水文情况以及境内大小河流都整理好!本官回来以后要看到这些相关资料!”
这个事情不算难,只要用心去查,总是能查到的。
所以张越也就没有作弊,而是将此事交给这些官吏去做。
总要给点事情给别人去做吧?
不然,事情都被上级做了,要下级做什么呢?
张越要的,也不是一个跟着他混吃等死的利益集团。
而是一个充满战斗力和活力,能积极主动做事的小集团。
“诺!”众人听了,齐声领命,人人都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自秦以来,修水利,向为升官发财的最佳道路。
只是,水利工程,耗资巨大,一般都是以国家意志来主导。
历史上,秦人为了修建郑国渠,甚至停止了对外征战,集中全部力量,投注于郑国渠工程上。
国朝修建龙首渠和六辅渠,也都是广泛发动了整个关中的力量来做。
如今,张越还没有上任,就已经将水利和道路,列为新丰县的头等大事来抓。
更让自己等人去查找水文资料,这就是摆明了要在新丰大干一场!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计划和打算怎么做?
但,仅仅是修水利这三个字,已经足够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了。
特别是贡禹等太学生,听到修水利,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公羊学派和法家的联盟,使得公羊学派的政治家也感染上了法家的基建狂魔病。
而且发作的很严重。
比起法家,单纯的只是想要富国强兵,公羊学派的儒生,在水利工程上,投注了更多感情。
公孙弘任丞相,就建了龙首渠。
儿宽当内史,就主持了六辅渠。
在居延,在酒泉,在张掖。
公羊学派的官吏们与他们的法家同僚们一起联手建造了规模宏大各色大小水利渠道。
将那个旧日的夷狄牧马之地,匈奴游牧之所,变成了今日的塞外江南。
受此影响,太学的太学生们,也感染上了基建传染病。
只要听说要搞基础水利建设,四肢都举了起来。
“善!”张越看着斗志昂扬的众人,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他走到了另一侧,看着那块布帛上的数据,对众人道:“欲治新丰,首在治吏,首在士大夫!”
“发动和动员新丰的士大夫与官吏,关乎新丰未来兴衰!”
“所以吾打算与诸君过几日,一同去新丰走一走,挨家挨户的去找地方官吏和士大夫谈一谈……”
“要让新丰上下,都知道吾与诸君的诚意!”
“要让官吏与士大夫们,皆知,吾与诸君,乃是为新丰百姓万民谋福利,不是去新丰享受和当富家翁的!”
这也是张越接下来工作的重点——将整个新丰县上下的官吏,都变成一个机器。
一个团队,一条被拧在一起的绳子!
力向一处使,劲往一处来!
这事情当然很难很难!
然而,两百多年前,商君在秦国就做到了!
他将整个秦国上下,都打造成了一台机器。
秦国官吏的恐怖和利害之处,当年荀子入秦就看的明明白白。
国家一声令下,每一个家庭,每一个男子,都将得到命令,都将按照命令行事!
于是,秦国并吞六国,横扫群雄。
两百多年前,商君能在战国初期,卿大夫势力强大的秦国做到这样的事情。
张越相信,自己也能在新丰做到。
商君有的支持,他也有。
商君没有的支持,他也有!
凭什么做不到?
况且,他也没有奢求能做到类似商君那样的程度,也不需要将新丰变成一个战争机器。
“本官已经将新丰县全县五乡一城的官吏数量与士大夫家族整理了出来……”张越指着布帛上的那表格说道:“我希望诸君能在这几日抓紧时间,为我将新丰上下官吏所属的阶级与各自学派整理好,弄一个大概的报告给我,这样等吾与诸君去考察时,就能有所针对!”
其实,就是要弄清楚。
哪些人可以拉拢,哪些人会是自己的支持者,而哪些人又是反对者。
然后再从可以拉拢的人和支持者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中坚和骨干,再想办法将反对者分化瓦解。
只留下最顽固,最反动的那一小撮,用来杀鸡骇猴。
这就是伟人所说的——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工作首先需要分清楚的事情。
这个事情,张越自然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但,他眼前的这些人,却有着足够的能量,把这个事情做好!